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早起的虫儿被鸟吃。一辆高级轿车通过十字路口,闯了黄灯。突然,斜刺里冲出一个人,随即一块半头砖就砸了过来,还挺准,前风挡“哗”的一声就成了碎片。司机猝不及防,下意识地紧急刹车,又听“咣”的一声,另一辆汽车顶在了屁股上。
司机第一意识就是抓住扔砖头的人,他冲到那人跟前,见他非但不跑,反而拍手笑道:“哈哈,哈哈哈,撞上了,撞上了!” 司机暴怒,上前抓住那人脖领子,伸手就两个嘴巴,口中大骂:“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打砸,你他妈给我赔!”
他不能不心疼,这是一台原装进口的宝马,一块风挡玻璃就要几千块! 砸车人被打得嘴角流血依旧浑然不觉,还在哈哈大笑,又挨了两个耳光这才有了反应,遂低头一声不响地抓住打人的手下了死嘴去咬。
这里还纠缠不清,宝马司机的后脖领又被另一个人抓住了,后脑紧跟着挨了一拳:“你他妈是故意肇事,怎么在十字路口急刹车?”宝马司机挥舞着血淋淋的手分辩说:“他不砸我车我能刹车?” 后来的司机反驳说:“为什么十字路口不减速?”因为后面连续追尾,参加打斗的人陆续加入,现场顿时乱成一团。
110警车随即赶到,一帮人被集体带到了交通队事故处理大厅。事故引发者是那个扔砖头的男人,40岁上下,矮小瘦弱,蓬头垢面,身穿一件肮脏的军大衣,外边用一条皮带系着,头上歪戴着一顶也不知是城管还是保安的大檐帽,让人联想到网络上流传的“犀利哥”。
他此刻正独自坐在椅子上,没事人似的,脸上还挂着微笑道。 “让他赔偿所有损失!”大家异口同声地说。“他赔不了你们。”交警冷笑。 “为什么?”大家问。 “一会儿你们就知道了。”交警说。
话刚落音,几个白大褂走了进来,上前就挟住了“犀利哥”。交警对其中一人说:“不是在你们那接受治疗和看护吗,怎么又跑出来了?” 白大褂说:“前段时间他已经完全正常了,就让他出院了。再说,我们也不是公益性医疗机构,没病干住着谁担负费用?”交警不耐烦地说:“先把他弄走再说。” 等白大褂把人带走后,交警这才说:“大家看到了吧,这是个疯子,不具备正常人的行为能力,不会对此次事故负任何责任。
“知道他是怎么疯的吗?” “犀利哥”原本是一个正常人,突然有一天,10岁的独生女儿放学横穿马路时被一辆闯红灯的汽车撞死了。孩子妈妈受不了打击跳河自杀了,这个人就疯了。他恨闯红灯的车辆,每天守在道口专砸这些车。事先准备一堆砖头,见到闯红灯的就砸。后来被交警收容,送到了精神病医院接受治疗。
他这个病是间歇性或说是情景性的,只要不见闯红灯的车特别正常。一旦恢复自由,他就在街头转,怕被警察阻拦,他不固定路口,打起了游击战,也不在路口堆砖头和石块,而是装在挎包里。
他有时也吓唬小孩,见不看信号横穿马路的就抓住呵斥:“你不要命了?你要是撞死了,你爸就会疯,你妈就会死!”样子不仅犀利而且凶狠,孩子们每每被吓得哇哇大哭。为这事,许多司机和家长向市政府投诉,甚至有人发起捐款负责承担他的医疗费,希望他永远关在疯人院里。
“犀利哥”被关了几天又出来了,依然还在不同的道口转悠。交管部门防不胜防,做了一些牌子悬挂在路口:疯子出没请注意。砸车、吓唬孩子,“犀利哥”再度入住精神病院的事还是不时出现,但频率却越来越短。
后来,这个城市的人只要一过路口就紧张,看见“犀利哥”模样的人心里就咯噔一下。这种心理紧张养成了人们遵守交通规则的习惯,慢慢地就成了本能。有时尽管路口就一台车、一个人,也是耐心地等信号,不见绿灯不敢动。到最后,这个城市就成了交通最文明的城市,外地人纷纷赞扬,引起了高级新闻媒体的关注,不断有外地人组团前来观摩学习。
有关部门也不断介绍经验,什么强化意识、加强宣传、齐抓共管、严格执法,等等。其实大家都明白,那是扯淡。现今是雄辩社会,人人都是吵架高手。得理不让人,无理辩三分,对手越强越有战斗力。唯独对疯子,人们退避三舍,正因为没理智,所以说了白说、砸了白砸。于是,各地交管部门纷纷莅临疯人院,请精神病同志们出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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