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惠帝刘盈是汉高祖刘邦的第二个儿子,刘邦的长子是齐王刘肥,是刘邦没结婚的时候的情妇所生,是庶出,刘盈是刘邦的妻子吕雉所生,是嫡子,所以刘盈继承皇位是名正言顺。刘盈生于公元前211年,即位时只有十六岁,在位七年,一直是他母亲吕太后掌握实权,他死的时候只有二十三岁,没有庙号。司马迁在《史记》中只写了《吕太后本纪》,没写《孝惠本纪》,司马迁实际上是一位非常注重人性的史学家,但对这位在政治上一无建树的汉惠帝还是采取了置之不理的态度。笔者多少受了一些司马迁的影响,也采取了以政绩取人的功利主义的态度,没有专门写文章评述汉惠帝。实际上汉惠帝是一个非常善良的人,班固认为他“内修亲亲,外礼宰相,优宠齐悼、赵隐(同父异母的两个兄弟),恩敬笃矣。”这是非常准确的。
说实在话,尽管汉高祖刘邦吃喝嫖赌,尽管吕太后吕雉阴狠毒辣,但他们都不是不教育孩子的人。早在刘邦当泗水亭长的时候,一个看面相的老人就曾经指着刘盈告诉吕雉:“夫人所以贵者,乃此男也。”这个相面老人的出现,最大的受益者就是刘盈。此时刘盈应该不大于三岁,刘邦、吕雉都是为人凶狠的人,在他们看来刘盈的善良就是懦弱,一生不会有什么作为。相面老人给吕雉打了预防针,吕雉尽管不懂得与人为善,但对自己人生富贵还是非常看重的,好吧,你既然看重你自己,那你就善待这个孩子吧。演出还没开始,悲剧的气氛就已经出来了。
刘邦起兵时,刘盈只有两三岁,就开始跟着刘邦颠沛流离,刘盈本来身体就不太强壮,是母亲吕雉的精心照料才使他活了下来。后来刘邦在关中起兵反对项羽,在彭城一战中被项羽打得大败,吕雉和太公回老家摆谱去了,被项羽生擒活捉,刘盈和姐姐鲁元公主跟随刘邦突围,多次被刘邦从马车上扔下去,好在太傅夏侯婴可怜孩子,又把他们捡起来。此时刘盈只有六岁,刚刚懂事。
刘邦打败项羽后,建立了西汉,刘盈九岁当了皇太子。刘邦这人相当好色,女宠很多,儿子也生了八个,但我们必须看到,刘邦对刘盈是不错的。刘邦深知可以骑着马打天下,不能骑着马治天下,刘盈生性仁爱,行为检点,做事规范,作为与民休息的皇帝应该是合适的,所以刘邦不但让刘盈当了太子,而且给他请的老师是叔孙通。叔孙通是个儒生,做事极能变通,内心深处又很有规范,还是吕后的亲信,在刘邦集团中作为太子的老师,叔孙通绝对是不二人选。
历史上有一件事很有名,说刘邦宠爱戚夫人,认为赵王刘如意性情像自己,想废长立幼,把吕后吓得请张良出谋划策,请出受刘邦敬重的“四皓”才稳住了刘盈的太子之位。笔者以为这是刘邦做的一个局,既可以让吕后尽心教导太子刘盈,又可以考察大臣中的中正之人,还可以让戚夫人尽心伺候自己,一举三得,何乐而不为呢?至于刘盈能否掌控政权,此时异姓王已经杀光,刘氏子孙王镇守四方,吕后阴狠毒辣,人民向往和平,就算刘盈真是个废物,江山社稷也丢不了,所以刘邦传位刘盈是肯定是事情,早就计划好了。
刘邦死后,刘盈当了皇帝,吕太后幕后掌权,萧何当丞相。吕太后和萧何的关系非常微妙,至少应该是红颜知己,凡是遇到大事吕太后必找萧何。刘盈对萧何非常尊重,甚至对萧何推荐的相位继承人曹参也是礼敬有加,成为萧规曹随的有力支持者,对西汉初期的休养生息政策的执行还是有很大作用的,所以汉惠帝刘盈并非一无政绩。
最能反映汉惠帝人性的是他和他母亲吕太后的关系。此时吕太后拒捕了戚夫人,然后招来了她的儿子赵王刘如意。汉惠帝知道吕太后要杀这个弟弟,他亲自到灞上迎接,然后让他和自己一同起居,吕太后想杀刘如意不得空隙。后来汉惠帝起早锻炼,刘如意年幼不能早起,等汉惠帝回来时一看,刘如意已经被人用毒药灌死了。吕太后派人“断戚夫人手足,去眼,煇耳,饮瘖药,使居厕中,命曰‘人彘’。”然后让汉惠帝观看,开始汉惠帝没认出来,一问才知道是戚夫人,他当场大哭,一病经年,他对吕后说:“此非人所为。臣为太后子,终不能治天下。”从此以后,汉惠帝“日饮为淫乐,不听政,故有病也。”
吕太后这是何必呢?你恨戚夫人,整她就是了,何必让汉惠帝看热闹呢?实际上这是吕太后对汉惠帝的培养教育。吕太后正经是一个“虎妈”,她深知刘邦打天下靠的是阴谋诡计,后来维持稳定靠的是她的心狠手辣,汉惠帝为人善良、尊老爱幼、不阴、不损、不杀人、不放火,这怎么行呢?所以必须把这个“人彘”给他看看,培养他一种杀人不眨眼的革命精神。
实际上好人学不坏,汉惠帝的回答可以说是可歌可泣,他告诉吕太后他宁可不当这个皇帝,也不愿做这种泯灭人性的事情。在吕太后看来,为达目的就是要不择手段,杀人放火,坑蒙拐骗,什么都可以干,这样别人才能害怕你。在汉惠帝看来,目的和手段是统一的,温良恭俭,以诚相见,同样可以引领天下,根本没有必要让别人害怕。所以,我们在汉惠帝不长的执政生涯中,看到是亲访丞相曹参的身影,看到是虚心采纳叔孙通之谏的言行,汉惠帝确实是个仁君,所有残酷暴行都与他无关。
汉惠帝英年早逝与吕太后有很大关系,但在吕后看来,汉惠帝就是朽木不可雕也,她并在没有杀害汉惠帝的意思。那年楚王、齐王来朝,汉惠帝和齐王刘肥一起饮酒,称刘肥为兄长,请他上座,像一家人一样。吕太后看在眼里,气在心上,怎么能这样呢?你是皇帝,他是诸侯,让他上座这不是犯上作乱吗?吕太后派人给齐王端上了毒酒(吕太后好用这个),没想到汉惠帝也起身敬酒,拿起来的也是毒酒,吕太后害怕了,把汉惠帝手中的酒碰落在地,吓得齐王刘肥也没敢喝。事后,汉惠帝知道是毒酒了,他痛彻于心。
当初吕太后为汉惠帝娶得是鲁元公主和宣平侯张敖的女儿张嫣,也就是汉惠帝的外甥女。中华文明很发达,早就禁止近亲结婚了,吕太后这纯属胡整。汉惠帝可能知道这不合适,结果张皇后没有生孩子。汉惠帝喜欢宫中美人,吕太后让皇后假装怀孕,取来宫中美人的孩子,把美人杀掉,作为汉惠帝的太子。吕太后是真能折腾啊!他完全不顾及汉惠帝的感受。
吕太后当政,心里一直不踏实,她用四年时间修筑了长安城,长安城完成的时候,也就是汉惠帝驾崩的时候,吕太后得之于外,失之于内,得到了权力,失去了儿子,但她此时想到的仍然是权力,哭都哭不出来。留侯张良的儿子张辟强看出了门道,他建议让吕后的兄弟们出任将领,掌握长安卫戍部队,这样吕后才踏实了,开始哭他儿子,用司马迁的话说就是“太后说,其哭乃哀。”
汉惠帝死后,太子即位,这就是汉少帝,后来他知道张皇后不是他的母亲了,说:“后安能杀吾母而名我?我未壮,壮即为变。”吕太后害怕了,她杀掉了汉惠帝亲生的儿子,也是他的亲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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