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人无百日好,花无百日红”。
曹锟这一辈子先后娶进了四房大小夫人,也先后成就了他不同阶段的事业,但是,当太太们从妙龄美少女成为中年黄脸婆的时候,那股子支撑老公转运的灵气似乎所剩无几了。
三太太陈寒蕊与四太太刘凤威以及原配郑夫人同时并存。都说情感上“一心不可二用”,一个男人,要想同时对三个女人都好,曹锟能够做到吗?嗯,他不可能都做到,但是他付出了努力。三太太陈寒蕊渴盼专宠,曹锟就做出“专宠”的样子给她看。她的寝室和客厅陈设十分豪华,家里三个女人的居室里,唯独她陈寒蕊有这样的待遇;曹锟三天两头地给她置办衣服,让她时时都感觉到曹锟那颗心在她身上,不过,陈寒蕊也不是随意奢侈挥霍的虚荣女性,新衣服穿不了都存库房,一柜子一柜子的。
对四太太刘凤威呢,曹锟也很费心思。首先,肯定是不能让这两个火一样女人碰一块儿,让刘凤威住在光园另一边儿。她不是出身于“文艺工作者”一直对告别舞台耿耿于怀吗?就在她住的那片院落里,专门给她辟个小戏园子,喜好听戏的曹锟当然也可以近水楼台了。
醋海并不因为曹锟的“手腕”而浪静。1923年,曹锟好不容易靠贿选当上大总统,带着刘凤威搬进了中南海。可是,宝座还没坐热,1924年9月,就因为冯玉祥发动“北京政变”,被囚禁在中南海延庆楼了。1926年,曹锟获得自由后带着四太太刘凤威南逃,准备投奔吴佩孚。当时的形势其实已经“无可奈何花落去”,连一向最倚重的吴佩孚都明里暗里地让他“差不多该靠边儿”。进入迟暮之年的曹锟已经到了强弩之末,最后只好带着刘凤威前往天津跟剩下的夫人和子女们会合。
曹锟回天津后,在英租界内的19号路(现在河北路34中学)寓所,和三太太陈寒蕊住在一起了。曾经在原始积累时期默默支持那个卖布郎小曹的原配郑氏,此时也带着养子曹少珊、已故二太太高氏所生的女儿曹士熙和一群丫鬟老妈子仆役在天津英租界10号路的曹家宅子里安顿下来。四太太刘凤威陪着老曹经历了政治场上的风风雨雨,这时本应一家人团聚,她却因为实在不能忍受三太太陈寒蕊的刁蛮,执意带着自己生的一双儿女、自己的妈妈和姐姐去泉山里另外租屋居住了。曹锟再有不舍,也拗不过四太太的倔强。
已经34岁的三太太陈寒蕊,当年被族里长辈和家中老父强逼着嫁给曹三傻子的往事给她心理上留下了极大的创伤,随着年龄的增长,这创口越发开裂得不可收拾,她已经不能与娘家人往来,甚至连“陈家”这两个字听都不要听,再加上与四太太刘凤威几年来的吵吵打打,本性执拗好强而且有些孤僻的陈寒蕊和当年二太太高氏一样,患上了狂躁型抑郁症。早在保定“光园”居住时,她的病情已经初现端倪,对下人动辄打骂,连曹锟也不给面子,说骂就骂,要摔就摔,搞的“光园”官邸天天鸡犬不宁。曹锟回到家看到此景也很无奈,只能尽力安慰,或者有时就躲了。经过几年,陈氏病情不断恶化,到与曹锟重新在英租界19号路团聚时,几近精神失常。64岁的曹锟已经无法承受这样的精神重负,更兼自己也患上了严重的糖尿病。
这时,更麻烦的是,曹锟从四弟曹锐名下收养过来的嗣子曹少珊也是个不成器的东西,仗着自己年长,多年掌管曹府财政,竟然全不顾养父的养育之恩,死把着财权不撒手,不仅克扣夫人们的用度,就连他老爹曹锟身患重病,他都不闻不问,还腆着脸说:“这是我管他叫了这么多年爹的回报!”1928年的一天,曹锟的心理终于临近崩溃边缘,他又想起了心直口快,却对自己真心地好的刘凤威。于是,66岁的曹锟提笔给四太太写了一封不是情书的情书:“庆(曹少珊的乳名)的心肝坏了,他们也不管我,我可能不久于人世了,对士英和士嵩我管得少,很觉对不住你,你要照顾好他们。”一个老男人能够用这样的言辞向夫人述说,当时的心情可想而知。或许,就在那一刻,曹锟胸中愤懑,想想自己多年的打拼,不是都说“爱拼才会赢”吗?可自己为何如此落魄?!那一刻,他或许真的想死。
刘凤威拿到这封信,就像拿到了老爷的遗书,看得心里又气又痛更着急。怎么办?老妈和姐姐劝她“把大帅接回来吧”,一双未成年的儿女也渴望能跟爸爸团圆。刘凤威拿不定主意,找到在天津经营产业的大哥曹镇商量,最后决定,把老爷接过来。曹锟终于又回归了安宁的生活,身体也渐渐好起来,大家又看到了那个性格和缓的曹老爷子。一家子平平淡淡地,却过得有声有色。
曹锟的最后十年是轻松而愉快的,除了后期有些日本宵小常到府里磨牙外,一家子的生活还算的上是和谐美满的。
如果早上20年,曹锟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他每升一个台阶,就张罗着给自己娶房媳妇,把“夫人”这个角色当成了自己生命中的风水转运轮。
如果早上20年,曹锟肯定不能接受这样的生活,他是直系军阀的领衔主演,眼前就是大好的前程,怎么能放弃呢。
如果早上20年, 曹锟到晚年才真正明白,人生最得意时,不在家有良田千顷、广厦万间,也不在身居高位、银钱满库,能够平淡度日、夫妇和谐、儿女绕膝,那才是最难得的。
人生,只有到了晚年,才会明白许多事情。但是,那真的是为时晚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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