馆陶公主刘嫖50岁时,丈夫死了。
那一年是馆陶公主人生最低落的一年。先是母亲窦太后去世,随即女儿陈阿娇被废掉皇后位,接着又是相伴多年的丈夫陈午死了。虽然刘嫖和丈夫没有什么真感情,就算是陈午活着的时候,偶尔也会送丈夫几顶绿帽子。但毕竟相伴多年。如今人死了,这个家也就毁了。
在馆陶公主心神俱伤的时刻,一个小男生走入了刘嫖的生活。
这个小男生叫做董堰。
董堰本是一个富商家的孩子。小的时候经常跟着妈妈出入京城豪门,卖一些金银首饰给那些贵妇。五年前,馆陶公主刘嫖第一次看到董堰,就喜欢上了这个小男生。只是,董堰还太小。只有13岁。
13岁的董堰已经颇解风情,在老辣的馆陶公主面前,表现得羞涩而温柔。馆陶公主大喜,当即表态:“你这个孩子很讨人喜欢,以后就留在我府上,做我的养子吧。”
董母一看儿子攀上了高枝,大喜。
一晃五年过去了。昔日的小男生变成了一个风度翩翩的美男子。董堰不但有精美的皮囊,更有一颗七窍玲珑心。
在陈午死后,馆陶公主收用了董堰。或许是因为年纪大了,面对年轻过分的董堰,馆陶公主总是觉得自己亏欠了什么。她对董堰百依百顺。她交代管家:只要每天不超过一百斤金子、一百万钱、一千匹帛,董堰开口,你不用禀告我,直接给他就是。
董堰颇有野心,他可不甘心做一个“花瓶”。一旦自己老了,难免就会被抛弃。他不但要满足馆陶的生理需求,而且想要满足馆陶的心理需求。
他想要做公主府真正的男主人。
董堰知道自己学识浅薄,于是,打着馆陶公主的名义,他出入各种名流派对,结识了一大批高官子弟。
最开始,大家对董堰有些排斥。可是,时间一久,大家发现董堰人大方且低调。派对结账的时候,他必定抢着付钱。出风头的事情,他必定退后。对于这种“钱多人傻”式的主,大家自然乐意交往。
在诸多狐朋狗友中,董堰有幸结交了一个真正的朋友。此人是当朝名臣袁盎的侄子,叫做袁叔。袁叔和他叔叔一样,目光锐利。他说:董堰,你讨好这些人没用。大家都知道你和大长公主的关系,会卖一些你的面子。可大长公主和皇帝的关系现在很僵。一旦有人刻意做文章,皇帝不忍朝姑姑下手,你这个外人却会成为炮灰。你若真想和大长公主长久处下去,就必须改善皇帝和公主的关系。
董堰恍然大悟,对袁叔磕头行礼,继续请教。
袁叔说:皇帝每年都会到安陵祭拜,可是那附近却没有一栋合适的行宫。馆陶公主有座庄园正在附近。若你能够劝馆陶公主把庄园献给皇帝,皇帝必然大喜。若皇帝知道是你的主意,对你也会另眼相看。再说,就算公主不主动献上庄园,皇帝迟早会自己想办法夺取。到那时候,你们还有好日子吗?
董堰把袁叔的话告诉馆陶公主,馆陶公主又惊又喜,立刻入宫,亲口提出把庄园献上。汉武帝十分高兴,把状元改成长门宫,对姑姑也赞不绝口。听说是董堰的主意,汉武帝特意让人赏赐董堰一百斤黄金。
董堰找到袁叔,重金酬谢,继续请教。
几天后,馆陶公主提出,在自己府上将举办一场宴会,邀请汉武帝参加。汉武帝虽然有点不情愿,可刚收了姑姑一份大礼,也不好意思拒绝。
到了日子,汉武帝去了。
刚到公主府门口,汉武帝猛然看见姑姑一生仆妇打扮,站在门口迎接自己。看到姑姑一脸惶恐的样子,汉武帝心中不是滋味。想当年,姑姑是何等威风,今天能对自己低头,做到这种地步,不容易。
走入殿阁,汉武帝端坐。
馆陶公主如此自降身份,最主要的目的是想把董堰正式介绍给汉武帝。馆陶公主卸去首饰,光着脚,披散头发,向汉武帝行跪拜大礼,口中说:“臣妾做事太不成体统,有损皇家颜面,恳请皇帝治罪。”
若姑姑强势,汉武帝自然会用家法来对付姑姑。可如今姑姑主动承认和董堰的私情,反倒让汉武帝不好下手了。汉武帝说:“姑姑也不必多礼,我们本就是一家人嘛。”
看汉武帝心情不错,馆陶公主起身,说要介绍一个人给皇帝认识。
不久,馆陶公主恢复了公主打扮,和一身整齐的董堰出来拜见汉武帝。公主早就交代董堰别说话,她代说:“馆陶公主的疱人(厨师)臣董堰冒死拜谒。”
汉武帝看到两人如此,主动上千,扶起董堰。当董堰抬头,汉武帝一见也不禁一愣。这董堰果然是天生尤物,即便是汉武帝看了也不禁动心。
汉武帝不但没有追究馆陶公主作风问题,反倒称董堰位“主人翁”——就是公主的丈夫。这表明,皇帝已经正式认可了他的身份。
此后,汉武帝经常召见董堰。董堰长得帅,也会玩。到后来,汉武帝竟然一天不见董堰就没着没落的。以汉武帝男女通吃的性情,与董堰之间,自然不会是冰清玉洁。
一晃多年过去,汉武帝提出,他将在宣室正式接见馆陶公主和董堰。
馆陶公主刘嫖和董堰自然大喜。宣室可是皇帝召见宰臣商议国政的地方,若能够进入那里,董堰以后的仕途不可限量。
没想到,东方朔坏了两人的好事。
东方朔强烈反对,他提出董堰犯下三条死罪,绝对没有资格进入宣室。董堰是家臣。家臣和主母私通,这是第一项死罪;董堰和公主没有结婚就同居,伤风败俗,有损皇家名誉,这是第二项死罪;皇帝青春正盛,是建功立业的大好时机,董堰整天只知道迷惑皇帝,干些声色犬马的鬼事,这是第三项死罪。
东方朔有些话不方便说出口,但汉武帝却听得出来,对皇帝宠溺大长公主的男人,朝廷大臣颇有不满。
汉武帝沉默许久说:能不能这次就算了,朕答应下不为例。
东方朔不同意,强调宣室在汉朝具有非常神圣的意义。若一定要召见,也不能在宣室见面。
汉武帝没有法子,只能改在北宫接见馆陶公主和董堰。
东方朔的话自然传了开去。许多大臣纷纷上书,弹劾董堰。汉武帝本来还有些愧疚,可看到百官如此,也只能狠心,再也不和董堰见面了。
虽然馆陶公主还是很宠爱董堰,可董堰的心却一下子空了下去。
没过多久,董堰就抑郁而死,年仅三十岁。
又过了几年,馆陶公主也病危。汉武帝前来探病,馆陶公主提出,死后将自己和董堰合葬。汉武帝答应。馆陶公主和她的小情人董堰,就合葬在霸陵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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