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明史》卷三当中,有明确记载:“自成无子”。看过姚雪垠先生的《李自成》的看官可能也都记得,李自成的养子叫李双喜,算顶起了李家的门户。其实,在姚雪垠所著的《李自成》第一卷上册里,他也曾经提到过李自成有一个亲生女儿,只是没有对她多著笔墨,大家印象里觉得这个形象甚至没有干女儿慧梅出彩,那到底为什么姚先生会这么处置,局限在他的那个年代,他的作品也有些扭曲,不是现在我们所能想像的了。
最近在史料中看到了有关李自成女儿的记录。在清初王端淑选辑的《名媛诗纬初编》中,不仅有她的名字,竟然还有她的小传——该书的卷三十四《逆集》:“翠微,米脂人,逆贼李自成女。自成僭称大顺皇帝,改元永昌,翠微封为公主。手刃贼将高梧,又屡谏贼父,自成不从。逃至三楚,倚某生母邬氏,后生返楚,纳以为妾。生恐祸及己,逐之,埋名隐去,不知所终。”
也算是命运多舛了,跟着父亲也没享过什么福,公主没当几天就又跟着父亲逃亡到湖北一带,自成死在九宫山,她被迫给人当了小老婆,最终还是被赶出了家门,下落不明。正像崇祯皇帝感慨的话,奈何你要出生在帝王家?
还是说李翠微的才学吧,在《名媛诗纬初编》中收录的是李翠微的一套南曲,先上作品一饱眼福——《正宫·山渔灯犯·元宵艳曲》:
“灯如昼,人如蚁,总为赏元宵,妆点出锦天绣地,抵多少闹嚷嚷笙歌喧沸,试问取今夕是何夕。这相逢忒煞奇,轻轻说与他,笑声更低。虽则是灯影堪遮掩,也要虑露容光惹是非。爱杀你,果倾城婉丽,害相思,经今日久,甫得效于飞。”
这里所描写的是一对有情人在元宵节甜蜜幽会的情景和心境,所写的女子勇敢、大胆、婉丽,笔法也灵动入微,充满生活气息,可以不夸张地说是文采飞扬。
这套曲子中还有《锦庭乐》、《朱奴儿犯》、《六幺令》、《尾声》等部分,从文中可以看出,人性是不能被压抑的,起义军所到之处,也不光有刀光剑影的厮杀,还有伴随着歌声灯影的幽会和爱情。
《名媛诗纬初编》的作者王端淑是清朝初年人,出生于山阴,就是今天浙江绍兴,书香世家,博学工诗文,善书画。顺治帝曾想召她入宫给诸妃子当老师,她力辞不就。可见此人并不是躲在深闺当中不谙世事的一般女子,她的著书态度非常审慎,有相当的可信度。
最可贵的是,这名弱女子敢于把逆贼李自成的女儿的作品收录下来,需要一个比男人还广大的胸襟。
对待一些历史罪人的才艺,也需要客观地对待,一棍子打死,剥夺政治权利几千年,也很没有气度,其实隋炀帝的诗文写得还相当不错,但是文因人臭,真没有什么人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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