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朋友提到军事家蒋百里和林徽因还有间接的关系,当时大吃一惊,心想这两位年龄相差很大,似乎也没有绯闻……仔细想想,其实蒋百里和林徽因还真是一个圈子里的,两个人和这个圈子里的一位潇洒狂生都有缘分,那就是被称为至情至性的康桥诗人徐志摩。
蒋和徐的关系很近,徐志摩与前妻张幼仪的婚姻是蒋百里的撮合,因为蒋是徐的亲戚加好友(徐的姑父是蒋的堂兄,对了,顺便说一句,金庸是徐的表弟,小的时候两个人感情还不错呢),而张幼仪的哥哥张君劢也是蒋百里的朋友,两家在蒋的寓所相遇,张君劢极看重徐志摩的诗人才气,徐父则看重张氏的家柄,遂订婚。此后蒋、张介绍徐志摩拜梁启超为师。
因了这个关系,徐志摩通过梁启超父子的关系出洋,在伦敦结识了才女林徽因的父亲林长民,此后就迷恋上了林徽因。
徐志摩的浪漫不可救药,已到天地无用的地步。张幼仪是才女加美女,学贯中西而且性格娴淑,出身显赫而不骄纵,对志摩极好,按说可算佳偶。张是传统的窈窕淑女,但这种温柔的结果适得其反,徐诗人情怀,总喜欢感情上有些波浪才能找着感觉,因此对如此平静的爱情无法接受。后来徐张离婚徐志摩对张幼仪有不少暗面评价,说起来无非是第一封建包办,第二缺乏共同语言,第三没有感情。其实三个理由都拿不上台面,“封建包办”反映的是徐志摩自己的革命精神,这个精神是结识了一大帮欧洲文化人比如罗素以后产生的,这些人无一不是风流债一筐,看得志摩不免神往;缺乏共同语言难以理解,因为幼仪受过中西双重教育(徐很早就说幼仪是“乡下土包子”,不知道此言何来),和徐离婚后做到上海女子商业储蓄银行的副总裁,两个人并无文化隔阂;没有感情一说可谓牵强,因为后世同情徐的朋友说法都是两人极不相容,而看徐没有见到林徽因时自己的评价,却说他们“伉俪情深”,而且写过诗表达两人的爱情。我的看法志摩当时是个少年狂童,还不懂得负责任,说这些话更多的是安慰自己的良心吧,反正幼仪越不和他相配,他心里边的歉疚就越可以少些。看志摩给幼仪的离别句子--“彼此重见生命之曙光,不世之荣业”、“故转夜为日,转地狱为天堂,直指顾间事矣……”记得当时还有一首诗,好像什么月白,青天,还却自由身之类的话,全是自己的快活,可见从来没有从妻子角度考虑过。可是当时张幼仪正怀着身孕,看看后来回忆文章中对两人当时对话的记录,徐志摩正在紧追林徽因,一听说幼仪怀孕便说:“把孩子打掉。”那年月打胎是危险的。张说:“我听说有人因为打胎死掉的。”徐说:“还有人因为坐火车死掉的呢,难道你看到人家不坐火车了吗?”张幼仪可以说是个了不起的女性,此后终生对徐志摩的风流韵事缄口不提,自强不息,在志摩百年后曰:在他一生当中遇到的几个女人里面,说不定我最爱他。
志摩当时还有着追求“中国第一个离婚的男人”的期待,读到此处不禁长叹--唉,志摩太残忍!
徐见到林徽因后便开始拼力猛攻,--别忘了林徽因与他老师梁启超的公子梁思成已有婚约,而徐与梁思成还是朋友!徐志摩是从来没有这种心理障碍的。当时十六岁的林也是多情种子,面对“中国的雪莱”前来进攻不免陶醉,按照在伦敦的交往轨迹分析,两个人应该是相恋而不是徐单相思。那时候诗人怎么如此吃香?
幸而--注意我用了幸而二字--此事没有成功。林的老爹林长民比较清醒,他和徐志摩也是朋友,甚至曾以情人书信的方式做过文字游戏(这个后世之人可能感到奇怪,其实和凝以下,中国古代的文人常玩这个游戏,还经常把朝廷比成恋爱对象呢,不足为奇),对此事一直持反对态度。可是我以为这件事的关键还是林徽因自己。她恋爱是恋爱了,可是并不糊涂,这是个飘逸如风的女子,也是唯一能在徐诗人魅力下超脱的女子,不可谓不奇。
林徽因对徐志摩的决裂,大概就发生在徐逼着怀孕的张幼仪签字离婚的一瞬吧。她后来说徐志摩也是一个会欢喜穿粉红绣花鞋女子的那种人,可算看透了志摩风流背后不负责任的本质。
所以当徐志摩要求林徽因“许他一个未来”,林徽因乖巧地回绝了,她并非对徐志摩没有感情,但是明白此人终非佳偶,一句:“你能帮我扛心里的重担吗?它会像千斤重担压我一辈子?”带出了对于张幼仪的同情和委婉地对志摩的不满,在林徽因的心里,爱情的顶上还有一重天呢。但是徐依然锲而不舍,追问:“就为了成就那虚无飘渺的道德?”林徽因巧妙地答道:“道德,不是枷锁,而是对生命负责的态度。”最后加上一句--“我不是没有来,只是无缘留下。”年龄上徐志摩要大,心理上可是林徽因比他成熟得太多啦!特别是最后一句如空谷足音,够志摩琢磨感怀几十年的了。
当林徽因最后选择了梁思成,回答思成“为何选择我”的疑问时,她同样狡默地回答:“这个答案很长,我要用一生的时间来回答。”一份甜蜜,一份俏皮,里面还暗暗地藏着一句潜台词,选择思成不是为了道德,而是明白这是个能和自己厮守一生的爱人。
林徽因可谓懂得对自己负责的女孩子。
志摩如火,思成如山,徽音如水,最终,大山间一湾清泉。
对于徐林之恋,蒋百里的态度很可玩味,他肯定要维护徐志摩的,因为是好友至亲,他也有些爱情至上的倾向。但是对张幼仪的事情恐怕蒋百里也不无看法,因此没有看到蒋对此事的撮合。只有泰戈尔访华的时候,蒋百里曾设法帮助,志摩和徽因在老泰面前被称为“金童玉女”,不过,那已经是罗敷有夫,事过境迁了。蒋百里何许人也?他对林徽因的看法肯定比徐志摩要清醒得多,战略上无法打赢的仗,根本就不要去筹划。只怕百里先生暗中要为志摩叹气:全中国的女人哪个不好找你非要爱上了她?
徐志摩此后和赛珍珠、陆小曼过从,赛珍珠大体是柏拉图式的恋爱不表,陆小曼那件事又体现了徐为了爱情不顾一切的“呆气”,终于完成了一次从朋友家里夺妻的传奇。但是,陆小曼只是林徽因的替身,而且等而下之,徐对她的痴情,与其说是对陆小曼本人的爱,倒不如说是徐自己的感情闸门已经蓄洪太满,不得不宣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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