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氏集团十七楼的办公室里,易泽远被父亲易绍礼叫来已经快半小时.他掏掏耳朵,似没了耐心:“爸,说了这么久您不累吗?喝口茶先啊?”
“累?”易绍礼眼底全是掩盖不住的怒气,他抄起桌上的文件甩过来,手指着易泽远:
“这次如果不是恰好遇到你赵叔叔在附近执勤,我看你怎么被打死的都不知道!”
“爸——”
易泽远动作敏捷的闪到沙发上,顿了会,很是无奈的解释:
“是丁家老二惹了麻烦,我跟他约饭局碰上了,算我倒霉还不行么,您骂我干什么?您儿子绝对是个良好市民,再说了——”
他身体往前靠了靠,笑着讨好老爷子:
“人赵叔叔不还夸我了么,空手帮他们逮了两个!”
“没一天能太平!”易绍礼重重的坐回软椅,把秘书刚刚泡好的茶吹了两口,语气稍平下来:
“这次算你命大!”
“是是是,都是托您的福。”易泽远往死里夸,指望老爷子听高兴了能赶紧息事宁人。
抿了口茶,易绍礼思忖片刻,放下茶杯。
“这次虽然你走运躲过一劫,也着实给我提了个醒。”
“嗯?”易泽远漫不经心:“什么醒?”
“我让人事部给你招了位保镖——贴身保护那种。”
“?!!”
易泽远以为自己听岔了,一个打挺从沙发上坐正,足足瞪了易绍礼一分钟才反应回神:
“不是,爸,您在逗我么,我易泽远出门要保镖?!说出去您也不嫌丢人?”
他好歹是易氏的副总裁,虽算不上什么肌肉猛男,可到底也有一副长期健身锻炼出来的结实身体,182的身段就算跟人单挑对方也会犹豫下的那种,怎么可能沦落到需要保镖来保护那么不堪。
易绍礼斥他:“丢人也好过丢命!谁让你成天给我惹事!”
“我……”
易泽远噎住,的确——以他近期的“作为”,这话他无力反驳。
上个月在酒吧因为看不惯一伙人欺负一个卖酒的小姑娘,他替人出了头,结果和对方话不投机打了起来,虽说不是他先动的手,可最后他卸了人家几颗大牙,也被请进局子喝了茶,而昨晚更是纯属躺枪,丁家老二惹了风流债被人算账,他总不能看见朋友被打自己跑路吧,这么一来又去局子喝了俩小时茶,气得易绍礼接到电话当场血压就飙了。
“你什么你,你还要反对不成?”
“不是,我的意思是——”易泽远极力想给自己解释,可话到嘴边,眼角又瞥见了易绍礼桌上的降压药,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咽下了口中的话。
罢了,为了老爷子的身心健康不受摧残,健康养老,他说什么就什么吧,请就请,可用不用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
“行行行,您说了算。”易泽远两肩一耸,满不在乎:“没事我走了。”
“去你办公室等着,保镖今天就会来上班。”
“……”
这动作真够快的。
易泽远没出声儿,点点头出了办公室。
刚一出门,心腹秘书欧小春就屁颠的凑了上来:
“老板,丁少爷刚才来电话,说他现在在space开了个豪包,问你去不去?”
“现在?”易泽远跟听天方夜谭似的看看手表:“大白天的,下午三点?”
“是呢,说是什么,庆祝劫后余生?”
“……有病吧???”易泽远无语,考虑几秒后:“你开车,我得给这小子送点药去。”
“诶,等会!”欧小春嬉皮笑脸拦到他面前:“走之前你得先回趟办公室。”
“为什么?”
“大老板给您找了位保镖,现在在办公室等着呢。”欧小春四周看看,手压在嘴边细声透露打听到的小道消息:“听说是体育大学毕业的高才生,跆拳道黑带四段,很厉害的样子。”
大学生?
易泽远原以为以易绍礼的人脉和处事风格,怎么也会在他认识的那些灰色圈子里找个大哥之类的人物,没想到竟然这么文明,完全走正规流程招聘合格的毕业生。
不过既然是才出茅庐的大学生,就更好应付了。
“你去,就说我要开会,让他爱干嘛干嘛去。”
“可大老板说了,让我务必盯着你把保镖安置在身边才行。”
在易泽远下一秒即将变脸之前,欧小春又赶忙安抚道:“不过我再告诉你一件事,你听了绝对能缓缓这口气儿。”
易泽远不耐烦的扯了扯衬衫领口,眼神示意他说下去。
欧小春贱笑着靠近,压低声音说:“那保镖——是个女的!”
“……”易泽远惊讶转身,难以置信到声音都跟着扬高:“女的?!”
他马上记起刚才欧小春的描述:体大高才生、跆拳道高手,还能淘汰一众男性应聘者。当这些关键词全套在一个女人身上——
一个肌肉壮实、高大威猛的女汉子形象跃于易泽远脑海中。还未谋面,他已经强烈感受到了对方重量级的吨位和气场。
一股不爽也随之蔓延——作为公司的副总,年纪轻轻又身强体壮的,竟然要他每天进出都跟个女人在屁股后面,这要传出去,他在圈子里还要不要混了?
他易泽远不要面子的啊?
欧小春见他神情烦躁,苦口婆心安慰道:“这是老父亲慈祥的爱,您就接受了吧。”
易泽远连做几次深呼吸,似乎在努力消化这份窒息的爱,片刻,他无奈的挥挥手:“算了,我去看看人事部给我整一什么人才来。”
他的办公室就在楼下的15层,从楼梯快步下楼,刚出通道,便透过磨砂玻璃门看到办公室里坐着的身影。
停下脚步,他试图从那影子里勾勒出女保镖的轮廓样貌,可那团模糊光影除了能看到是深色着装外,不能确定更多细节。
欧小春跟在身后,见他似有犹豫,又上前宽慰道:
“老板,想开点,这是老父亲慈祥的爱……”
“滚。”易泽远没好气,心里莫名堵得慌,望着办公室里那个未知的身影,他如鲠在喉。
人家是天上掉下个林妹妹,他大概是天上掉下个女壮士,泰山压顶,能压死自己那种。
知道这已定事实无法改变,易泽远叹口悲伤的气,捋捋之前扯开的衣领,梳理好心情后平静推开门。
里面的人很快映入眼帘,但只是一个背影,他就已经刹住了脚。
并没有想象中的重量级气场,他第一眼看到的,竟是一个格外修长的身形——
一位身穿简单灰色运动套装,扎着高马尾的年轻女人。
眼前的意外场景让易泽远有些晕,他甚至开始回忆易绍礼跟他说的究竟是保镖还是保姆,是自己听错了,还是现在走错了房间?
还未有答案,女人也闻声回头——
两人视线对接,她很快站起来,现出姣好身段:
“你好,易总,我是苏霓。”
苏霓的声音很轻,不卑不亢,却让人感觉到坚定柔韧的力量。
她的手伸过来,在面前静静放着,易泽远有几秒的思觉错乱——
等等,眼前的女人,是他未来的贴身保镖?
开什么玩笑?!
稍稍打量,苏霓大约一米六八的身高,运动服包裹下的身体看起来还不到一百斤,想象中的壮实女汉子突然成了柔柔弱弱的小姑娘。
“你,保镖?”易泽远半信半疑的伸手回握。
“是,易总,有什么问题吗?”
“哦不不不,没有。”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她小小的身体,易泽远忍不住想笑。
他努力保持严肃的模样走回自己座位,经过苏霓身边时,隐隐闻到了淡淡的香味。
这味道让易泽远脚下莫名滞了一拍,有种与某段记忆重叠的混乱。可仔细想,又实在记不起这似曾相识的感觉从何而来。
大概是错觉,他想。
坐在软椅上,易泽远抬头又望苏霓,这次他仔细了些,从头到脚,像在努力寻找她身上能与“保镖”这个职位匹配的特征。
黑色马尾高高扎着,白皙的鹅蛋脸上未施粉黛,一身灰色老式运动套装在易氏这样一个专注时尚产业的公司里显得十分格格不入。
浑身上下如果一定要有,倒是那面容间的清冷气质,有几分保镖的影子。
可气质顶什么用?
所以易泽远初步分析——这女人多半是个花瓶。
他松了口气,靠向椅背,手里快速玩转着一支笔,朝苏霓随意道:
“行,我知道了,你下班吧。”
“?”苏霓微皱眉:“易总?我才刚上班。”
“我今天都在公司开会,这里很安全,等我出去应酬的时候你再出现就行。”
说着,易泽远随便拿了几份文件假装要离开,苏霓随即意会,站起来语气平和:
“是,我知道了。”
走出办公室,易泽远迅速朝欧小春使了个眼色,两人一前一后离开。
***
“您就这么让她下班了?”
停车场里,欧小春一边发动汽车,一边心有不甘:“老板,我现在辞职来应聘做你的保镖还来得及吗?这钱也太好挣了!”
“滚蛋。”易泽远敞开靠在真皮座椅上,懒懒回应:“不是你劝我的么,老父亲慈祥的爱,我笑纳了,但我特么不接受。”
他从置物盒里拿起一瓶矿泉水,仰头灌了两口,嗓子里咕噜着:“就那女人的小身板还保护我,细胳膊瘦腿儿的,我不保护她都谢天谢地了,早下班早完事,过段时间你替我找个理由开了,就说——”
“等会等会,老板——”
欧小春忽然打断他,使劲揉揉眼睛:“你说那女人穿的姥姥款运动服是什么颜色来着?”
易泽远漫不经心又将矿泉水递到嘴边。
“灰色啊,怎么。”
欧小春立刻刹车,手晃晃悠悠的伸出来,指向某个位置。
正是上班时间,停车场几乎没有汽车进出,所有的车道一览无余,就在他们汽车正前方100米的出口处,伫立着一道身影。
准确来说,是一道灰色的、瘦弱的身影,在他们视线的尽头,笔直站着。
逆光洒在那人身上,虽模糊了脸容,可易泽远依然迅速且准确的辨认出了是谁。
他一口水从嗓子里喷出来,呛得喉咙生疼:
“她怎么会在这?!”
欧小春摊手:“我也想知道……”
车被逼熄了火,停在道路中央,来不及去追究是谁泄露了行踪,苏霓已经以不容拒绝的姿态步步走近,一双修长的腿仿佛行走在易泽远的心尖儿,莫名扎得他没了底气。
直到最后站在车旁,她敲了敲车窗。
空气忽然安静三秒。
一个撒了谎还被现场抓包的老板简直尴尬到滴血。
易泽远被“咚咚”声敲出一身鸡皮疙瘩,大脑一片空白,他刚想说打死都别开窗,手快的欧小春已经积极的按下车控。
……操。
易泽远暗骂一声,下意识往车里坐了些,又咽了咽还残留在嗓中的半口水,喉头滚动间,后车窗缓缓落下。
苏霓弯下腰,手撑到窗檐上看着他:
“易总,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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