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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恋终于得到家人认可
和她认识时,我刚上高中,那一年,我17岁,她16岁。
我是运动员,也是班委成员,班主任眼中的红人。她,开学一个星期后才来上学,上课要么睡觉,要么和同桌聊天,老师从来不拿正眼瞧她。同学眼里的我们,就是人生中的匆匆过客,永远不可能走到一起。
第一次月考,我发挥失常,班主任很生气,责令我坐到最后一排,好好反省,顺便把那里的纪律抓上去。而她就坐我前边,倒数第二排。
那天应该算是她第一次认真学习,是晚自习。我和同桌以及她的同桌三个人正一起做一道数学选择题,百无聊赖的她在中途也加入了。那道题我坚持选A,我的同桌和她的同桌坚持选C,而她则通过抓阄选择,刚好抓到A,四个人由此形成了两派。同桌提议,谁输了,下课后就去操场跑一圈,大家都说好,一言为定。喊来老师确认答案,正确答案是C。下课后,四个人一同去了操场,在两位胜利者的监督下,我开始跑,跑了十几米,回头看她还站在起点,面对无边的夜幕,她害怕。我牵起了她的手,跑完了打赌的一圈,而这一牵,就是六年。
父母和老师知道我们恋爱后坚决反对,懵懂的年龄,我们坚信我们的爱能有美好的结果,在家人不知道的情况下,我选择了退学,进了一家黑窑场,好不容易才逃出来,而后,又在一家钓鱼场挖了15天的土。我揣着挣来的150元钱去见了她,我们抱头痛哭。
我的爱,我宠着,为了以后能永远在一起,我离家出走了。整整一年没和家里联系过。通过朋友,我了解到家里的一切,父亲整日借酒消愁,喝醉后失声痛哭,和母亲常常吵架,家,已经完全没了家的模样。我曾偷偷回去过几次,都是在晚上,打一辆出租车,在车里看上几眼就得走,我怕家里人看到。直到那天,回家乡小城办事,临走时,我用公用电话拨通了母亲的手机,听到我的声音,母亲哭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我是家里唯一的男孩,有两个姐姐,我是母亲后半生的希望。
母亲痛哭的声音一直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我给她打了电话,告诉她,我要回家,带着她。
晚上,当我们出现在家门前时,全家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天,母亲一直忙到深夜。清晨刚起床,就闻到了母亲最拿手的煎饼散发出的香气。母亲始终笑着看她,她则开心地吃着早餐,乖巧的她也不失时机地把自己手中的煎饼递到了母亲嘴边。
没过多久,春节到了。我们带着她给母亲买的名牌羽绒服,给父亲买的夹克衫,还有她亲手给我的两个姐姐织的围巾一起回家过年了。到家的第二天,她把全家所有该洗的衣服全找出来洗了,不许我家里人插手,说大家都忙,她也不能闲着。家属院的人都羡慕地说我找了一个好媳妇。
六年爱情抵不过六个月激情
日子一天一天,一年一年,不紧不慢地过着,有争吵、有赌气,可我只把这些小矛盾当成生活的调味剂,日子依然是甜蜜幸福的。我觉得我们已经是年轻的“老夫老妻”,日子安适、感情稳定,只差一张婚纸,此生就此定型也挺好的。
有一天晚上,和我们的邻居,也是她的同事一起喝酒。中途我出去买烟,回来后发现她躺在那男孩的床上,男孩说她喝多了,我抱她回到我们家。过一会儿,我再次外出,路遇友人聊了几句才回来,发现她竟然又躺到了那男孩的床上,无论我怎么拉她,她都不动,一副醉得无法走动的样子。那晚闹得很不开心,虽然我相信她和对方没有发生什么实质的关系,但她在对方的床上醉眼迷离看着我的样子,让我怒火冲天。我打了那男孩。事情闹到了派出所,大家都很难堪。男孩搬到了别处,我们也换了住所,彼此表面相安无事,但心里都有些不舒服。
一天她对我说,我们分开一段时间吧,整天在一起,烦了。我一向是对她言听计从的,加上这件事,我也想清静一下,给她空间,给她自由。让距离给我们冷静的机会吧。
我在家乡的小城里工作了,好在离得并不远,只不过一个小时的车程。每个月的两天休假我都是在她那里过的,倒有了小别胜新婚的快乐。有时实在想见她了,下班后就坐火车或打出租车去看她,第二天一大早再赶回来。很辛苦,可我认为,为了她,做任何事都值得。
分开5个月后的一天,我去看她。她说:“我们结婚吧。”其实,结婚的事之前也提过,但考虑到我大姐还没出嫁,就说等我大姐一结婚,我们就结婚。她什么也没说,只是不停地发着短信。我没问她在和谁发信息,可我隐约感到了我们之间有了些问题。在感情面前,男人也一样敏感。
熬了几天,我特意在一个晚上去找她,但也是第一次事先没有告诉她。远远地,我看见她走出来,却没有走的意思,一直站在门口,好像在等人。过了40多分钟,我看到我打过的那个男孩带着她走了。我跟在他们身后,悄无声息地跟着,已经是夜里近12点钟。眼看她就要随他一起进入他家,我叫住了她。
对于我的到来,她很意外,很惊慌,也很生气。我什么也没说,跟她一起回到了她住的地方。我说:我原谅你,跟我回家吧。她答应了,要我给她几天时间,她要办一下辞职手续,她向我保证不再和他联系了。我放心地回家乡了。
她辞职手续办完的日子恰逢她的老家有热闹的集会,她带我去了她家,见遍了她家的亲戚,并和她的家人商量我们结婚的事。一切看似风平浪静。
晚上,我想靠近她时,她说身体很不舒服。她承认她骗了我,直到她回来见我的前一个晚上,他们还住在一起。
我没再碰她,极力调整了自己的心态。起床买了相机用的电池,带她玩了一整天,然后给她买了回家的车票,通知了她的家人去接她。两个小时后,她给我打了电话,说她到家了。然而听筒里传出的喧闹声告诉我,她没在家。我立刻想到她又去找那个男孩了。我立即打车赶到他那里,男孩承认她来过,我来时,她刚刚离开。
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我和男孩第一次面对面聊起了我们和他们的一切。原来,在我回家乡1个月后,他们就同居了,只不过在我来看望她时,她会回到自己的租住屋,因为每次我都会提前告诉她。所以,丝毫没有察觉他们之间的问题。而她还跟他一起去见了他的父母,商量结婚的事。他的日子现在过得很不好,是靠她养着。
她给我打了电话,说她在郑州。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依然想原谅她,毕竟是六年的感情啊。我给那个男孩子买了车票,一起到了郑州。
三人相对,是该好好谈谈的时候,可自始至终她很少说话,即使说,我也能感觉到,她在应付,在敷衍我。
他喝得烂醉如泥。她只会哭,什么也做不了。我恨不能杀了他,更想一走了之,不陪他们丢人现眼。可我还是爱她的,不忍心看到她难过。
费尽了周折,使尽了全身力气,我把他从郑州弄回来。中途,我的腿摔伤了,刚好摔在为她打架才有的伤疤上,新伤加旧伤,疼的却是我的心,一起去医院包扎时,她已经全然没了关心与体贴。
从郑州归来,我又见到了更多的证据,证明他们始终是生活在一起的。我的心彻底伤透了,最后一次抱了她,仅仅是抱着。六年的感情就这样走到了尽头。
母亲得知我和她分手的消息,很震惊,这些年来,母亲视她如女儿一样,疼爱有加,全家都做好了为我们举行婚礼的准备,为什么突然分手?我不解释,她背叛的细节让我难以启齿,母亲也不追问,只是默默地陪着我,做好吃的给我,打电话给我的姐姐,让姐姐做好陪我的准备。姐姐在北京,她只说:你来散散心吧,一切都会过去的。吃着母亲用心烙的饼,时光顿时倒流,那个清晨的饼香还余味悠长,可夹饼给我吃的人却已经投入他人的怀抱。
她的家人、朋友都在指责她,关于她的背叛,很多朋友都知道,也早就劝她,甚至有一些朋友与她绝交,但她没有回头。作为最后一个知道实情的受害人,我得到广泛的同情,很多她的朋友都表示会做我永远的朋友,并发誓再也不理她。可再多的同情都不能抚慰我心头的痛,而且,她这样的众叛亲离也不是我想看到的。我不想恨她,也的确恨不起来,也许忘了她是最好的结局,只是,有一个疑问始终在我的心头,究竟是什么原因让我们的感情走到了尽头?
记者手记
男孩坐在我面前,依然有掩不住的稚气,虽然已经在爱河里沉浮六年。他是带着问题来的,我们之前在电话、邮件中的沟通似乎很无效,所有的可能都被他否定掉了,包括他自己怀疑过的“寂寞”,他说毕竟这六年,他们都是朝夕相处的,寂寞何来?难道仅仅是因为他回家乡的半年,她就寂寞了,用六个月的激情毁掉他们六年的爱情。
但无论如何,他都想要一个答案,不然,“死不瞑目”。
坦白讲,没有谁能给出一个准确的答案,答案只在一个人的心底,她不说,无人知晓。因为有很多时候,很多人在做出一些事时连自己都说不清原因,“认识自己”永远是一个最深奥难解的哲学命题。
我们只能猜测,她与他在还很年少的时候匆忙踏入爱河,而后以“夫妻之名”生活,生理与心理都未完全成熟之时便承担了成人才面对的事与物,过早地扮演起成人社会的角色。表面看,夫唱妇随,小日子过得像模像样,但内心是不是有勉为其难之慨,甚至在想象未来漫长的人生,会有一些恐惧、不安、茫然?
两个人在同一个屋檐下,对婚姻、对人生的理解是否相同呢?寒阳说他们没有沟通,因为她是个不愿袒露内心的人,虽然两个人常常聊天,但现在看来,彼时只是聊了“一堆没用的话”,可有可无,对彼此无甚影响。对于两人的未来,对于爱情、婚姻的理解,从未有过任何交谈。当他认定此生便是她,心甘情愿与她平淡过一生时,她内心的想法,他一无所知。
所以,寂寞是真的,不是外在的孤单,是内心的寂寞与彷徨。而人生最难抵的寂寞也不过如此,相互拥抱,却触到彼此的心跳。常常说“心心相印”,但怎样才算相印?一个人的地老天荒,再感天动地也是一出彻头彻尾的独角戏,凄凉是它无法改写的结局。
我们正沟通时,他的手机响了,是她发来的短信,对他说了一连串的对不起,愧疚之情溢于言表,甚至说自己也知道有一天会后悔,但一系列的事件发生后,她已经没有回头路。但短信最后的一句话是:“其实,你根本不了解我。”这一句注解把所有的推测明朗化,他无比委屈地对我说:“姐姐,是她不让我了解她啊。”
事已至此,接受是唯一的抉择。他感慨说,以前看我们在报纸上呼吁“早恋是朵不结果的花”,他不信,甚至想过带她来一起倾诉,倾诉他们的幸福。却未料,人生给了他最真实、惨痛的一课,让他心服口服:早恋果真是朵不结果的花。
问他后悔吗?苦笑,而后说,以前不后悔,因为觉得为了爱情,付出一切也是值得,可现在,却悔之晚矣,学业为之荒废,家人因此受伤,而他的伤痛更需漫长的时间来愈合。
问他会因此怀疑爱情吗?沉默,而后叹息,现在不敢再想爱情,但好在终于明白自己最应该做的是什么。
他说倾诉之后已经释然,他会离开,到他乡是疗伤也是开拓自己新的人生。年轻的他还会面对很多选择,如果说曾经因为自己的固执错失了很多,那么在未来的路上一定要认准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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