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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岁那年,在城里工作的父亲分了房,便将我们一家子全接到了城里。父亲分的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二室一厅,却要容纳我们兄妹5人。房间不够,于是母亲便在她和父亲的床上放了两床被子,她和我睡一个被子,父亲单独睡一个被子,3个人就这样挤在一张床上。
父亲就很疼我,虽然说兄弟姐妹多,但对我几乎是百依百顺。我喜欢看书,父亲便将他的书柜挪出一层,专放我的作文选及故事书,当然,这些书都是父亲挤出钱来给我买的;我喜欢吃方便面,父亲便买回一整箱放在家里,要知道那个时候,方便面是一件很奢侈的食品。在朋友和同学们的羡慕中,在哥哥姐姐们的嫉妒中,我快乐得像只小鸟,深为有这样一个疼爱我的父亲而骄傲,而自豪。
我和父母就这样在一张床上挤到了13岁,直到那天,好友小梅忽然神秘地跟我说,听说男女睡在一张床上,便会生孩子。我愣了半天,然后便有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小梅问我怎么了,我忙说没事,其实心里虚得不行。那天,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回家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我和父亲睡在一张床上,我会生小孩吗?我甚至在想,如果我生了小孩,是该叫父亲爸爸,还是叫外公?想着想着,我都不敢回家。
最终,我还是回了家,只是一言不发地坐在沙发上。开饭了,父亲像往常一样笑眯眯地让我给他添饭,这若在往常,是我最愿意干的事情。父亲说过,我添的饭不多不少,正适合他心意。可是今天,我忽然非常厌恶父亲的笑容,觉得他的笑容特别虚伪,便紧缩着眉头一动不动。最后还是母亲说:“她放学走那么远的路,还要她添饭,你不心疼啊?”父亲听了一个劲地自责,自那以后再也不让我添饭了,可我还是一样讨厌父亲。
虽然害怕得紧,但我却不敢问母亲,因为这是一件多么难以启齿的事啊,也不敢问姐姐,觉得她正想看我的笑话呢。不久之后,我来了例假,正惊慌失措着,母亲却笑道:“我们的小女儿长大了。”我奇怪地看着母亲,不明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于是跑去问小梅,她一本正经地告诉我:“长大了就可以结婚了,可以生宝宝了。”我对小梅的话深信不疑,却也不愿意将和父母睡在一张床上的“丑事”告诉她,想着她将会出现的惊讶的样子,我就觉得没脸见人。
那是一段惶惶不可终日的日子,上课的时候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时不时地会去摸摸肚子,甚至洗澡的时候,也要看肚子会不会大了一点,会不会有小孩。每天最为难、最尴尬的事情是上床睡觉,现实决定了我除了跟父母同床没有别的办法。所以我尽量避开和父母同时上床,所以每天下课回家便赶紧做完作业,吃完饭就上床睡觉,等父亲看完电视上床的时候,我便睡着了,这样便可以熬过一天。
此后,我每天绕着父亲走路,不敢回答父亲的任何问题,再也不坐在父亲的膝盖上跟他说学校的趣事。有一天,父亲拍着自己的膝盖说:“唉,我这膝盖这回真正的空喽。”我充耳不闻,继续做自己的事情,母亲见此便解围道:“她都上初中了,是大姑娘了。”父亲便不再多说,只是独自伤神。几天后,母亲寻着机会,问我怎么不理会父亲,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借口功课太忙了,太累。
这样的日子在姐姐出嫁后终于结束了,我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在姐姐出嫁当天就搬进了她的房间。终于“摆脱”了父亲,我心里快活得就像只小鹿在撒野儿,整天哼着曲儿,学习成绩直线上升,也开始有说有笑起来。只是面对父亲,还是有些尴尬,还是有些不愿意面对,总觉得我那些难堪都是父亲造成的。
毕业后,在整理抽屉的时候,我找到姐姐遗留下的一本新婚手册,面红耳赤地看完后,才知道原来生孩子不是“同床”那么简单,对父亲也有了深深的愧疚,原来最无辜的人,是最爱我的父亲。
一切都清楚了,我想补偿父亲,但父亲已经离我越来越远。他不再亲切疼爱地凝视着我,不再牵扯着我的手散步,他深信母亲的那句“女儿长大了”,于是带着一份迷茫和忧伤甚至绝望,与我错身而过,不表现出一丝亲昵,我的年幼无知是那样深深地伤害了父亲的舐犊之情。
我一定要挽回我和父亲的感情,我暗暗发誓。晚上看电视的时候,我鼓起最大的勇气,挽住父亲的胳膊,像以前一样依偎着父亲,父亲一愣,将身子往外靠了靠,我再一次挽紧了父亲的胳膊,眼泪却禁不住夺眶而出,3年的隔阂,能解吗?但父亲终究是自己的父亲,仅一瞬,我又重回到了父亲的怀抱,我看到他笑了,他的笑容是那样地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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