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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诉人】小孟 男 20岁 服务业 【时间】9月5日 【地点】比萨利意式休闲餐厅
谈话快结束时,我才得知小孟的真实年龄。这令我对之前两个小时的谈话内容不得不进行重新审视。小孟曾数次强调,钟云是他在外闯荡八年来,唯一喜欢上的女孩,不管多难,他都要坚持到能和她在一起的那一天。他说,我有的是时间,我不怕等待,我不会放弃。
▲▲第一印象似曾相识
我是个喜欢到处闯荡的人,去年11月,瞒着家人,我离开上海,去了成都,本来是打算到汶川的,想去那儿看看自己能做点什么,可是到成都时,身上只剩下90元钱,对当地的情况又不了解,我只好先安顿下来。
很幸运,我在一家酒店找到了份工作,并提供食宿。我初来乍到,店里的领导和员工都十分照顾我。
有一天下班后我准备回宿舍,走到员工停车处时,我习惯性地停下,和看车的大爷闲聊。正聊着,突然听见有人叫我,一看是店里绰号叫“熊猫”的一位大姐,这位大姐平时乐于助人,就得了这么一个绰号。大姐带着一个年轻的女孩走了过来,问我附近哪里有卖褥子的。我刚好没什么事,就说:“酒店外面有一家,干脆我带你们去吧。”
路上,我问她们买褥子干嘛,大姐介绍,这女孩叫钟云,是店里经理的一个远方亲戚,昨天刚从湖北过来,准备以后就在我们酒店工作。
钟云没拿什么行李,随身挎了一个蓝黑色的NIKE小背包,一路上没说几句话,只是礼貌性地对我微笑,显得有些疲惫的样子,微笑的眼神中,似乎透着几丝伤感,这令我觉得她有些特别,或者说,有点似曾相识的感觉。
▲▲她的经历错综复杂
第二天,钟云就到店里上班了,我主动带她熟悉店里的情况,并且和她交换了手机号码,告诉她,需要帮忙随时找我。下班时,我还等着她一起,专程送她回了住处。第三天依然如此。认识的第四天晚上,我给钟云发了条短信,希望和她聊聊天。她回复的信息吓了我一跳。她说:“你是不是喜欢我?”我没想到自己的心事一下子就被人看穿了,一时间倒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又发来信息说,她知道我喜欢她,但我们是不可能的,她有男朋友了,我们只能做普通朋友。
其实在酒店的半年里,也有女孩向我表示过好感。可那是个前卫大胆的女孩,喜欢跳热舞,还爱讲粗话,完全不是我欣赏的类型。第一次见到钟云,我就有种莫名的感觉,不是因为她的长相,因为她不是特别漂亮的女孩,但是她真的很吸引人,非常讨人喜欢,才来酒店没几天,就有了好人缘。虽然被她断然拒绝了,但我却一点儿都没气馁,因为她男友是外地的,不在成都,我觉得自己完全可以竞争一下。
之后我依然如故,还是每天等她下班,送她回宿舍,晚上给她发短信,偶尔约她和其他同事一起吃饭。有一天晚上,我陪她去买东西,买完正准备送她回去,她突然说,咱们去附近的河边走走吧。在河边,她第一次向我讲起了她的身世和经历。
钟云的老家是四川遂宁。她的家人有着根深蒂固的重男轻女思想。从小到大,父亲一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就拿她出气。自从弟弟出生后,更是变本加厉。弟弟只需要好好学习就可以了,而她,除了上学,还要做家务。然而无论饭菜做得生熟,学习成绩好坏,只要父亲心情不好,说她不对就是不对,最严重的时候,还把她吊起来打。多少次,她都被打得受不了,不敢回家。一直熬到18岁,偶然的机会,她认识了一个朋友,于是,带着换一种生活状态的想法,他们一起去了湖南。
到了湖南之后,她才发现,这个男人并不像想象中的那么好。他经济条件一般,也没什么文化,帮钟云找了个卖运动服饰的工作后,俩人各忙各的,交流越来越少。她很烦,常常上网打发时间。在网上认识了个大学生刚子,俩人聊得很投机。半年后,在刚子的怂恿下,她偷偷离开那个男人,和刚子一起来到成都,到了我们酒店上班。刚子还没毕业,只是把她送来,就又走了,约好7月份再来看她。
讲完这些,她再一次劝我放弃,她说自己已经卷入和两个男人的纠葛中了,不希望我再介入。
那晚回到宿舍,想起钟云说的这些事,我无比压抑和烦闷,那是种从未有过的感觉,我说不清自己是为了她儿时的遭遇而难过,还是为了她目前复杂的感情纠葛而发愁。我知道,从道德角度来讲,我不应该再接近她,令她更为难。但我真的是从看到她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了她,这是我这辈子第一次喜欢一个女孩,我不想轻易放弃。
接下来的几个晚上,我以想多了解她的一些事情为名,还是每晚约她出去吃饭聊天。也许她是为了说服我吧,也并没有拒绝。每天我们都翻来覆去地说这些烦心事,说到伤心处,她总是一次次地哭。她从小有种病,情绪过于激动就会头晕,甚至会晕倒,这几晚,她就晕了好几次。每次她晕倒,我都扶着她靠在我怀里,特别心疼。看她这样,我也不敢过多表达自己的想法了,只是常找些借口逗她开心。她知道我的用意,也会笑,但总是笑得很勉强,她说,自己活得很累。
▲▲无果游戏我进她退
转眼到了7月中旬,刚子要来了。我原本每晚都会发短信给她,这几天也不再联系了,毕竟那是她的男友,我还是觉得不太合适。
我在酒店里的徒弟是个女孩,同我和钟云关系都不错,这几天心里空得慌,我就想约徒弟聊聊。徒弟问我:“你会放风筝吗?”我说不会。徒弟说:“你和钟云的关系其实同放风筝是一个道理,你不要抓得太紧了……”
刚子没两天就走了,又见到钟云时,我问她以后怎么打算,她说自己现在什么都不敢多想,只想一个人安安生生地过几年再说。我说那你家人不催你吗?她说反正暂时也不回家,要是家人逼她,那就永远也不回去了。怕她想到伤心事再晕倒,我就没敢多问。
我妈年轻时也有过头晕的毛病,我曾以同事之名,向妈妈咨询过此事。有一天,和钟云在外面上网,妈妈刚好打来电话,详细告诉了我治疗头晕的方子。我对钟云说,等休假了带她去抓药。那是个中药药方,她一听,就说怕苦,不要喝。我说那你老是头晕怎么办? 她就拉着我的胳膊,撒娇一样地嚷嚷:“就不喝,就不喝。”说实在的,她撒娇的样子真是很可爱,与她先前总是严肃地告诉我,只做朋友不做情侣的态度,简直判若两人。我想我之所以总是不愿放手,也是被她这样的时刻所迷惑吧。
那段时间,酒店的生意很红火,我们的工作也特忙,钟云和我徒弟都是才来不久的女孩,工作量突然加大,她俩都累得直喊不想干了。为了缓解她们的压力,晚上我就拉她们去逛文殊院,钟云虽然是四川人,可来到成都不久,这些地方都没有去过。逛了一圈,似乎她们的兴趣都不大。路边有些卖书的小摊子,我停下来买了两本说:“要不回去吧,你们也早点休息。”可是,她们又不想这么早回去。我想了想,伸手拦了辆出租车,带她们去了热舞会所。其实我自己基本不去这类场所的,这次是第二次。会所里面有卖玫瑰的,我本想买一支给钟云,被她拦住了,她说自己不喜欢玫瑰。我不会跳舞,徒弟就拉着钟云去跳,她的动作看起来很生硬,很拘谨,明显也不是常来这种场所的。突然间,我觉得我们都不属于这里,我站起来,拉着她们就走。她俩很迷茫,我说:“对不起,很后悔带你们到这儿来。”
回去的路上,钟云说:“不要坐车了,我们慢慢走回去吧。”我告诉钟云,总觉得人常和她在一起,但心却离得很远,就像今晚,她一直郁郁寡欢,我却完全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她没有回答,只是难得的主动挽着我的胳膊,一起走了回去。这亲近的小动作,于我已是十分感动,那一晚,我永远难忘。
我们就这样相处着,没有更进一步,但我也不想后退。后来发生的一件事令她彻底转变了对我的态度。
那一晚,我们同事出来聚餐,大家很高兴,都喝了点儿酒,吃了一会儿,钟云一个人走出去,到路边的绿化带溜达。我看见了,便也跟了出去。我们边走边聊,不一会儿又走到了河边。之前钟云知道我比她年龄小,就开玩笑地说要看我的身份证,要看我的真实年龄。那天我刚好带了,就拿出来给她看。她看后吃了一惊,还给我的时候就说:“小孟,你太傻了,不要再坚持等我了。我们接触了很长时间,你也对我的经历有了一定的了解。你还年轻,总有一天会觉得接受不了这一切的。”我当时喝了酒,头脑有点儿发热,听她这么说,我激动地表示不会的,我说我爱你,我甚至可以为你去死,何况你之前的问题根本微不足道。说着,我就要往河里跳给她看,她吓坏了,死命抱着我,一边哭一边求我不要做傻事,我当时不知道怎么了,就非要往下跳,挣扎中,把身份证也掉到了河里。直到后来,她哭喊着叫别人来帮忙,这才把我拉住。
到了这个时候,我的酒也醒得差不多了,她看我平静下来后,起身就要走。我拉着她,她一把甩开,生气地说,她恨我,我这样做让她太失望了,让我以后不要再找她,跟我在一起令她有种恐惧感。
▲▲感情现状扑朔迷离
那晚之后,她真的不怎么理我了,我们的距离仿佛越来越远。一天早上,公司培训,我突然从同事口中听到句刺耳的话:“昨晚小吴和钟云聊天聊了很久……”熟悉的朋友看了我一眼,什么也没有说。
以前和钟云一起去上网时,我知道了刚子的网络空间,偶尔也会上去浏览。这段时期,我发现刚子写的东西很伤感,似乎他和钟云之间也发生了一些矛盾。以前无论我怎样争取,钟云都没说过会和刚子分手,真没想到,如此短的时间内,小吴,我们另一个普通的同事,居然占据了这么重要的地位。
发生“醉酒跳河”事件之前,我和钟云也是有过让人难忘的时光的。原本我们都在酒店一楼大厅工作,因为一些原因,我被调动到了二楼,值班的时间比原先要长。那些天,钟云下班后,回到宿舍会主动给我打电话,问问情况,聊聊天。我十分感动,因为除了刚子之外,以前她从不主动和其他男人联系,都是别人打电话给她,包括我。可是自从出了那件事,就算我主动找她,她也很少接电话了。
为此,我的情绪极度消沉,每晚都睡不着觉,宿舍的人觉得我变得很怪。白天无心工作,跟人也不怎么说话,完全不在状态。面对她时,又觉得很尴尬。领导说我有些自闭了,我自己也很无奈。终于,我选择了休假,想调适一下心情。但是回到家后,我又无时无刻不在想她,连父母都感觉到了我这次回来的不对劲,我不敢在家多待,这几天来郑州看望一下老友,打算很快就回成都了。休假的这些天,我一直期待她能跟我联系,抱着渺茫的希望,我等了一天又一天,但始终没等到。
之前在口头上,我曾告诉她我放弃了,但是在内心深处,我并没有放弃。
即使回到成都,我也不想去上班,因为据说这个月20日,她就要带小吴去见父母了。我害怕20日的到来,更害怕20日过去之后,再见到她的那一幕。
■记者手记
什么都能勉强,感情不能勉强。这句话人人都会说,可是真正身体力行的没几个,尤其是当我们还年轻的时候。小孟的故事,从头到尾,让我感受到的都是“勉强”两个字,我在谈话的末尾,也坦白地告诉了他我这个想法,也许这样有点残忍。就如小孟所说,钟云是他八年来唯一喜欢的一个女子,是的,遇上让自己有感觉的人,这很不容易,但喜欢一个人不代表一定要拥有她。真的要找一个结果的话,这结果可以是放手让她自由,也可以是在她身边默默陪伴,但不打扰。看着所爱的人幸福,就是自己最大幸福的这种境界,小孟还需要通过时间和阅历去慢慢体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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