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在一条长长的地毯里,克莱奥帕特拉被偷偷运到了罗马执政官恺撒面前。为了争夺王权,这位埃及女王正遭遇弟弟(按照王室的规定,他同时是她的丈夫、共同的掌权人)的追杀,她必须征服恺撒,以获得强有力的倚靠。
计谋获得了成功。毯子缓缓打开,突然出现的艳丽女郎肯定让恺撒王吃了一惊,他最终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不仅仅是情侣,更是亲密战友。恺撒为克莱奥帕特拉夺到了王权,她则成为他最坚定的支持者,以埃及取之不竭的财富,成就他称霸天下的野心。
对历史的种种探究和揣测中,总不免偶然决定必然的感喟。而缩小为个人际遇,则可以演变为偏好选择决定情感轨迹和人生路径。如果是帝王将相,比如恺撒-克莱奥帕特拉,吴三桂-陈圆圆,顺治-董小婉,那将成为国家历史;如果是凡俗之辈,那就是无法更改的个人命运。
为了便于分析,我们不妨先选用“偏好决定选择,选择决定命运”这样一个删繁就简的公式。然后,撇开历史进程、王权争斗不管,作为单纯的爱情故事,来看这一场英雄美女的情仇中,偏好选择如何决定情感路径。
从恺撒和安东尼身上,我们大约可以看出克莱奥帕特拉的偏好。他们都是强权人物,掌控着罗马的大局,更能操纵别人(包括女王自己)的命运,权力、英雄气质、野心被埃及女王所热爱,所以,她抛弃了自己的弟弟——那个懦弱阴势的小丈夫及其支持者,成为两任罗马最高官事实上的妻子。
实际上,最后的选择并不单纯由偏好决定。我们往往忽视了纯粹偏好所要承担的风险和代价。那么看似“情非所愿”的选择,往往才是符合的选择。就像理性经济不会适时调整自己的偏好消费一样,成熟的情感选择从来都不是“爱谁谁”,最后的决定,一定是掺杂了其他种种因素之后,不断纠偏的结果。偶然与必然的关系,由此也就变得微妙而复杂。
比如,你一眼相中那款奢华的“夏奈尔”套装,理性的你一定会权衡它的性价比,它的实用性以及自己的支付能力。细致比较之后,最后选择的可能是更“般配”的“宝姿”。同样,你之所以嫁给一个相貌平常、庸碌无为的人,也并不意味着你缺乏对帅哥才俊的喜爱。很少有人能彻底抛弃自己的喜好作出情感选择——那个挺着肚腩无所作为的男人,最初是清秀挺拔心怀壮志的小男生——但多半会考虑这种偏好将承担怎样的风险,以及现实可行性。据说,50岁男人择偶的理想年龄是小他10岁~20岁,可实际上,老夫少妻并非婚姻的标准范式,并且通常也只是小概率事件。
婚姻不只因为一见倾心,它往往是融合了各种因素之后的折衷方案。我们在修正偏好之后,得出符合现实情况的抉择,却因为妥协和不完美而耿耿于怀。现在所要面对的问题,不是如果换一个人,生活会做出怎样的改变,而是我为什么作出这样的选择,在既定选择的情况下,哪一种是让自己幸福的最佳方式。
至于帕斯卡尔有关女王鼻子的说法,不过夸大了偶然因素的作用。要知道,恺撒或者安东尼之所以被克莱奥帕特拉“蛊惑”,不是因为女王有坚挺迷人的鼻子,而是因为他们的个人偏好,以及对偏好的不断修正。于历史,这是偶然;于自身,命中注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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