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的娱乐圈,精彩程度自不必说:无论素人草根趋之若鹜的选秀活动,还是各家电视台绞尽脑汁花费重金筹办的各类综艺节目,抑或明星艺人想方设法自高身价聚拢人气……桩桩件件都颇为吸引眼球。其实,娱乐事业,古已有之,几百年前的大宋娱乐圈,同样不遑多让。
愈巧愈拙钱谦益
说起江左三大家钱谦益、吴伟业、龚鼎孳,必让人联想起失节、贰臣、江浙五不肖这些难听的字眼。显然,降清是事实,贰臣是脱不了干系的,但他们的行为真的不齿到令人痛恨吗?这或许也未必。只是从一而终的思想,是古人恪守的道德标准,所谓饿死事极小,失节事极大。故此,失节被人痛恨,对古人来说,自是情理之中。
常熟钱谦益,字受之,一字牧斋,别署很多,明朝末年文坛领袖,儒林宗匠。其在文坛的地位不言而喻。阎若璩曾说海内读书博而能精者只有三人,钱谦益是其中之一。黄宗羲说他:“四海宗盟五十年。”可见他在士人中的地位是实实在在的。而顾炎武虽鄙视他的人格,但也不无客观地承认,钱谦益死后,江南没有人可以超过他。这一系列的评论,说明他在当时是名副其实文坛领袖,而不是浪得虚名的江湖骗子。
钱谦益的名头虽然大,但他的仕途却并不顺畅,宦海沉浮,虽是人生常态,但对读书人来说,学而优则仕几乎是一种思维定势,古人的选择有限,当官是读书人普遍的理想,钱谦益也不例外。何况他并非看破红尘,散发弄舟之人,这也注定了钱谦益一生的行为基础。
如果降清是他人生一大污点的话,那么,除此之外,他的人生并无不可饶恕的罪孽。相反,乾隆皇帝斥责他荒诞背谬的原因,是因为恼怒他诋毁本朝,身在曹营心在汉。其实,亡国的痛苦,不可能不在他的心理上留下伤痛,降清既是识时务,也是无奈之举。吴伟业在《临终诗》中云:“胸中恶气久漫漫,触事难平任结蟠。块垒怎消医难识,惟将痛苦付汍澜。”可以说是说出了他们共同的心结。而他被人诟病的原因,只是他不是那种磊落的君子罢了。不可否认,钱谦益只是一个饱读诗书的才子式的人物,而其俗鄙贪生之处,和一个市井之徒无异。
明末的“秦淮八艳”人所尽知。而江左三大家也各得其一,吴伟业和卞玉京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恋情;龚鼎孳娶了顾横波,而钱谦益则是娶了名气更大的柳如是。
其实钱柳之恋,并非如人们想象的那么浪漫,那么才子佳人,这是一桩各取所需的生意。柳如是心高气傲,虽入娼籍,却有侠客性格。王国维更是夸赞她:“幅巾道服自权奇,兄弟相呼竟不疑,莫怪女儿太唐突,蓟门朝士几须眉。”她先是和松江名士陈子龙有过一段恋情,分手后,发誓要寻找比陈子龙更有名气的士人。而她选中钱谦益正是如此,一个贪名,一个贪色,故此成就了一段姻缘。而柳如是嫁钱谦益时,年仅24岁,钱已愈花甲。老夫少妾,即使花前月下秀浪漫,想必也会令人倒胃。果然,他俩的结合,甚至引起乡邻的不满,在他们从杭州回常熟时,不满的人群甚至用石头、瓦片砸向他们归巢的兰舟。
如果说柳如是是女中豪杰,那么钱谦益的确有些安弱守雌的懦弱性格。当南明小朝廷覆灭后,柳如是劝老钱一同殉节。老钱表面答应,一边喝着酒,一边欲仿效屈原投湖自尽,但看到眼前西山美丽的风景时,忽然又不想死了。他用手试探湖水后说:水太冷了,我死不了。这和他的哥们龚鼎孳如出一辙。龚是典型的“三姓家奴”。李自成来了,降李自成;多尔衮攻占北京城后,又马上投向新主子。当别人问他,为何不自杀殉国,他回答说,不是我不想死,而是小妾(顾横波)不让。人怕死无可厚非,但找这种可笑的理由,难免会被后人耻笑,留下千古笑柄。
钱谦益也有更让人不齿的,为了巴结佞臣阮大铖,捞取一官半职,老钱主动请阮大胡子喝酒。在宴席上,他让柳如是主动陪酒,当阮大铖兴高采烈答应给他一顶乌纱时(他后来果然当上了南明小朝廷的礼部尚书),乐坏了的老钱更是让柳如是对阮大胡子靠近些,再靠近些……
钱谦益的这些行为的确有些近乎无耻了,可以说丢尽了士人的脸。贰臣或许还有些令人同情的地方,但这种为捞取官职,不惜用自家婆娘去公关的手段,想必没有一个有骨气的士人会原谅他。而他被后人诟病,实在也是咎由自取。
事实上,嫁给钱谦益不久,柳如是是极其失望的,她帮助钱谦益无非是为了求得千古美名,为此她不惜自杀殉国,无奈找了个捧不起的阿斗。而有关钱谦益,正如他的同乡学者黄摩西所云:“牧斋一生,佹得佹失,卒之进退失据者皆以巧致之。盖蒙叟才大而识暗,志锐而守馁,故愈巧愈拙……”可以说是比较公正的评价。
奇怪习俗 不重生男重生女
很多人对于古代的生育习俗有一误解,以为古人一直都是重男轻女,生了儿子爱如珍宝,生了女儿就想扔掉。
这个看法并不完全符合史实。
以宋朝为例,北宋首都开封“中下之户不重生男,生女则爱护如捧璧擎珠”(洪巽《暘谷漫录》);南宋首都杭州“风俗尚侈,细民有女则喜,生男则不举”(陈郁《藏一话腴》)。由此可见,无论北宋还是南宋,在京城生活的老百姓都偏爱女儿,女儿一生下来就被当成掌上明珠,要是生了儿子反而会很不开心,有些狠心的爹娘甚至会把男婴丢掉(不举)。
宋朝为什么会有这种奇特习俗呢?主要跟当时的娱乐业有关。
宋朝娱乐业非常发达,达官显贵和富商大贾家里往往养着私人的娱乐班子,包括唱曲的歌伎、跳舞的舞伎、演剧的优伶、说书的先生。苏东坡有一好朋友名叫陈季常(对,就是那个怕老婆的“河东狮吼”),既是官二代(其父亲陈希亮做过凤翔知府,是苏东坡的顶头上司),又是大商人(常年贩运丝绸和药材),家里非常有钱,晚年在湖北黄州定居,光歌伎就养了三十名。元兵攻宋以前,文天祥家里也养着一整套娱乐班子,《宋史》上说他“性豪华,平生自奉甚厚,声伎满前”,意思就是非常懂得享受,吃饭的时候有丫鬟侍候,喝酒的时候有歌伎助兴。豪放派词人代表辛弃疾就更不用说了,他连任高官,俸禄优厚,在江西铅山盖别墅,小妾养了六个,歌伎养了十一个,舞伎养了三十六个。
小妾、歌伎、舞伎,自然都是女生,而且还得是能歌善舞多才多艺的女生。辛弃疾一个人就需要雇佣几十个多才多艺的女生,宋朝那么多高官,那么多阔佬,总的需求量自然十分惊人。社会上有了需求,自然会出现供应,中下平民生了女儿,倘若姿色稍微好看一些,就送她去学歌学舞,以便长大了去富人家里挣钱。
瓦舍勾栏 极为发达的娱乐场所
事实上不仅仅是富人家里需要歌舞伎,各大城市的公共娱乐场所也需要。早在北宋极盛时期,开封城里的大型娱乐场所共有十所;到了南宋中后期,杭州城里的大型娱乐场所竟然多达二十三所(参见《武林旧事》卷6《瓦子勾栏》)。这种大型娱乐场所在宋朝叫做“瓦舍”,一个瓦舍里又包括十几个“勾栏”(剧场),而一个较大的勾栏就能容纳几千人同时观看演出,歌舞伎倘若没有充足供应,又怎能保证这些娱乐场所的正常营业呢?
当然,娱乐场所不光需要歌舞伎,还需要说书的艺人、驯兽的艺人、玩杂技的艺人、玩魔术的艺人,以及表演相扑、表演小品、表演武术、表演弓箭、表演蹴鞠、表演傀儡的各类演员,其中女演员不在少数,男演员也不可或缺,但是从数量上讲,女演员应该能占半壁江山。
看看《东京梦华录》里列举的北宋末年开封娱乐业的演员就知道了,总共七十二名当红艺人,至少一半是女的,例如表演歌舞的李师师、徐婆惜、封宜奴、王京奴、安娘、俏枝儿、杨总惜、周寿奴、张真奴、杨望京,表演杂剧的朱婆儿、俎六姐,表演傀儡戏的张臻妙、温奴哥,以及说书的文八娘、王颜喜、盖中宝……其中的李师师就是北宋最著名的歌伎,曾被宋徽宗疯狂追求,传说后来还进宫做了嫔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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