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仁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就很喜欢骑马射箭,常和堂哥曹操一起打猎比武。后来,在他十七八岁时,竟趁着天下大乱的时机,在老家拉起了一支千余人的队伍,开始了他的土匪生涯。如果没有董卓之乱,相信他会一直在黑社会里有声有色地混下去。公元189年冬,曹操从京城一路跑到陈留,招兵买马,准备讨伐董卓。曹仁得知消息后,马上带着手下前来投奔。曹操大喜,当下就任命他为别部司马。就这样,曾经的黑社会老大摇身一变,成了一代枭雄麾下的一名骁将,从此跟随曹操南征北战,屡立战功。因功勋卓着,曹仁的职位也屡次升迁,从最初的别部司马,升到厉锋校尉,再升到广阳太守。不过曹操没让他去上任,而是让他“以议郎督骑”。这么做的原因很简单,曹操在军事上离不开他。
公元200年初,袁绍率精兵南下,与曹操会战于官渡。为了袭扰曹操的后方,同时达到牵制曹军主力的目的,袁绍还派人策反了驻扎在汝南境内的曹军将领刘辟,并派刘备等人前往汝南与刘辟会合,企图合力攻打曹军大本营许昌;另外又派大将韩荀带兵绕到位于曹军后方的鸡洛山一带,不断袭击曹军辎重部队,给曹军的后勤补给造成了相当大的困难。
危急关头,曹操命令曹仁带兵南下平定刘备、韩苟之乱。曹仁领命,马上带骑兵星夜赶往汝南,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刘备击破,然后领着大战之后还没有来得及休整的部队火速赶到鸡洛山,要与韩荀一决雌雄。 鸡洛山是位于官渡和许昌之间的一个小土丘,是曹军后勤部队向前线运送物资的必经之路。曹仁到达鸡洛山后,就把部队埋伏在山路两旁,只等袁军出现,将其一举歼灭。果然,当一支运粮队来到山下时,韩萄的兵马都出动了,曹仁见状立即率伏兵一齐纵马杀出。一时间,山谷里杀声震天。韩荀还没有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就被仿佛从天而降的曹仁一枪刺死于马下。见主将战死,余下的袁军士兵都恨不得爹娘多生两只脚,纷纷落荒而逃。鸡洛山一战,韩苟全军覆没。从此,袁绍再不敢分兵袭击曹军后方了。这一仗,打出了曹仁的威名。但是,真正让他跻身名将行列的,还是江陵保卫战。
赤壁之战后不久,周瑜率数万人马乘势围攻曹仁镇守的江陵。曹仁在城墙上看见东吴前锋几千精兵正气势汹汹地杀来,而己方守城的部队因为赤壁战败而士气普遍低落。于是他让部将牛金带300骑兵出城应战,企图发动突袭,给敌人一定的杀伤,从而提升士气。但很不幸,这数百人很快就陷入了重围。站在城上观战的长史陈矫等人见状,顿时吓得脸色大变。危急关头,曹仁喝令卫兵取马来,然后手持长枪,骑上白马就要出城与吴军拼个你死我活。陈矫见了,忙对他说:“贼众蛊,不可当也。假使弃数百人何苦,而将军以身赴之!”曹仁不听,带了数十名骑兵杀向吴阵。“去贼百余步,迫沟,矫等以为仁当住沟上,为金形势也”。哪知曹仁拍马飞过那道水沟,直奔吴军,长枪所过之处,敌人纷纷落马。一时间,吴军阵形大乱,不得不让开一条路,任由曹仁与牛金等人会合。就在曹仁带着将士准备回城时,才发现还有部分士兵没有出来,他忙拨转马头,再次冲向敌阵,杀开一条血路,将所有的人都救出来后,才骑马回城。此时已经到达城下的周瑜见这架势,料一时难敌,忙令全军勿追,让他回去。
曹仁回到城中之后,已经对他的武勇佩服得五体投地的陈矫由衷地赞叹道:“将军真天人也!” 虽然江陵最终还是丢了,但曹仁却并没有输。因为就在曹仁凭借不多的兵力与周瑜苦苦相持的这一年里,曹操已经从容不迫地布置好了针对东吴的东南防线,曹军将士因公元208年的那场大败仗而一落千丈的士气也恢复得差不多了,孙权和刘备企图趁机进兵中原的计划成为了泡影。从这个角度来看,江陵一役,对于曹魏是一场胜战。这一战,丢掉的只是一座城池,而赢得的是时间。
江陵之战后,已经赢得“天人”称号的曹仁被曹操封为安平亭侯,继续在堂兄手下效劳。 时间的车轮飞快地转动,不知不觉就到了公元219年的冬天。这时候的天下形势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在北方,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拥有全国一大半的土地,雄兵百万,战将千员,有并吞八荒之心,扫平海内之势;在东南,孙权继承哥哥孙策的事业,坐领江东,割据称雄;在西南和南方,刘备经过将近十年的打拼,已经占据了荆州和益州的大部分地区,对中原也虎视眈眈。这年冬天,和夏侯悼等人在居巢驻防的曹仁奉命和庞德、满宠等人率数万精兵进驻荆州的樊城,准备讨伐此时守备荆州南部的蜀汉大将关羽。 这时,在宛城境内,曹军守将侯音利用老百姓因徭役繁重而怨声载道的时机,起兵造反,,占据宛城,并与关羽结盟。曹仁闻讯,立即挥师北上,镇压叛乱。 关羽见机不可失,也亲率数万荆州兵向樊城进发,企图一举拿下曹操控制下的襄樊地区,然后与侯音会合,共同进兵中原。
第二年春天,刚刚过完年的曹军在曹仁的指挥下,英勇奋战,终于攻克了宛城。曹仁阵斩侯音、平定叛乱后,立即撤回樊城。 此时,关羽已经兵临城下。面对城外的敌军,曹仁显得胸有成竹,他认为守住这座城池是有把握的。虽然樊城守军经过宛城一役,人数已经降至万人,但因为刚打了一场胜仗,士气高昂,何况樊城有汉水作为屏障,易守难攻。关羽的兵再多,一时半会儿也很难拿下来。他分析了敌我形势后,立即组织将士守城,打退了荆州军的多次进攻。关羽见曹军如此顽强,把心一横,将所有的部队都拉上来攻城,打算把樊城变成第二个江陵。曹仁不慌也不忙,亲自登上城墙激励将士,并指挥迎敌。战斗中,曹仁手舞利剑,和将士们一道,把利用云梯爬上城来的敌军一个一个地消灭。那些荆州兵,有的被杀死在城墙上,有的被打下城去,摔得粉身碎骨。
关羽见还是占不到便宜,只得下令停止战斗。曹仁也不追赶,只是命人修理城墙,准备应付敌人的再一次攻击…… 类似这样的攻防战打了足足半年,关羽的兵根本没有踏进樊城半步。 远在后方的曹操听说樊城被围,心急如焚,马上命大将于禁率兵南下支援曹仁。这年七月,于禁兵到樊城,曹仁让他的部队驻扎在城外,并让庞德前往军中相助。
俗话说天有不测风云,八月份的时候,襄樊地区下了一场大暴雨,汉水暴涨。关羽抓住机会,决河堤淹了于禁所部大营,平地水数丈,曹军大乱。于禁和庞德等人撤到高处,见四面都是水,没有退路,无可奈何。关羽命将士乘船围攻曹军,曹军将士都是北方人,不习水战,在水战行家荆州军面前,只有挨打的分。于禁见自己的部队已经溃不成军,而城中的曹仁因大水阻隔无法救援,只得束手就擒。副将庞德继续率兵抵抗,终因寡不敌众而被俘,最后因不愿投降,被关羽斩首。 关羽在樊城水淹七军,威震华夏。一时间,天下震动,就连远在许昌的曹操也打算迁都以避其锋芒。
此时的樊城,守军只有数千人。“城不没者数板。羽乘船临城,围数重,外内断绝,粮食欲尽,救兵不至”。为此,有人向曹仁提议说:“今日之危,非力所支。可及羽围未合,乘轻船夜走,虽失城,尚可全身。”曹仁听了,犹豫不决,他必须做出一个选择,决定自己是撤退还是继续坚守。如果撤退,虽然可以保住性命,但是会落下一个“逃跑将军”的恶名;如果继续留在樊城,城池能不能保住不说,更为严重的后果是自己可能会提前到阴曹地府报到。
为了做好这道选择题,曹仁犯了难。这时一个人出现了。这个人就是满宠。 这天,满宠对曹仁说:“山水速疾,冀其不久。闻羽遣别将已在郏下,自许以南,百姓扰扰,羽所以不敢遂进者,恐吾军掎其后耳。今若遁去,洪河以南,非复国家有也;君宜待之。”曹仁听了满宠的话后,认为说得很对,于是坚定了信心,决定死守城池,与关羽拼一场。为了表明决心,他当着众将士的面将自己那匹心爱的白马沉入汉江,示以必死。在他的激励下,将士感之皆无二,士气顿时大大上升。在他和满宠的指挥下,樊城守军又接二连三地打退了荆州军的进攻,直到徐晃带领援军赶到。
关羽见还是啃不下这块硬骨头,气得红脸都变成了白脸,可仍然一点办法都没有。 这年十月,孙权为了夺回荆州,决定和曹操联手讨伐关羽,命令吕蒙白衣渡江,袭取江陵。关羽在前线战事不利,后院又起火的情况下,不得不匆忙南下。至此,樊城之围解除,曹仁又赢了一把。 樊城之战曹仁之所以能笑到最后,是得益于他爱拼、不肯轻易认输的性格。
爱拼才会赢,但不是说,爱拼就一定会赢。 公元222年十月,曹丕以孙权背约为借口,分三路伐吴,命已经升任大司马的曹仁率数万人攻濡须口。曹仁到达前线后,计划用声东击西之计,先派一支小部队攻打羡溪,诱驻扎在濡须城里的吴军大部队出城救援,然后命儿子曹泰率众攻濡须城,命部将常雕、王双等人乘油船袭中州,企图一举占领濡须,为继续南下扫平道路。哪知负责镇守濡须口的吴将朱桓也是个厉害角色,在中了计策且大部队来不及回域的情况下,竟然能够以5000兵击退曹泰,然后斩杀常雕。此战的最终结果是曹仁大败而归。
濡须口之战,是曹仁平生最后一战,却以失败告终。尽管如此,后人还是不应该对他过于指责,毕竟,他已经尽力了。公元223年三月十九日,一代名将曹仁与世长辞。临终前,他觉得自己这55年的人生已无遗憾,因为,他这一生过得很充实,拼搏过,奋斗过,输过,更赢过。这,就已经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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