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末,借着陈胜造反的契机,山东齐王的后人田儋诱杀县令,自称为王。斗争是残酷的,王路不是想象中那么一帆风顺。田儋不久被秦将章邯杀于临济,堂弟田荣继承遗志,立侄儿田市为王,自己做丞相。
由于西楚霸王项羽的搅合,田氏内部发生了争斗,田荣最终打败项羽封的齐王田都,杀了侄儿胶东王田市,又灭掉了济北王田安,自己做了齐王,将齐、济北和胶东三地统统收归于治下。项羽得到这个消息,大发雷霆,率军北讨。田荣被杀,齐人被大肆屠戮。田荣的弟弟田横收拾残部,在城阳向项羽发起反击。借刘邦与项羽争锋的空隙,田横重新收复巩固齐地,拥立侄儿也就是田荣的儿子田广为新的齐王,田横为相,“政无巨细皆断于相”,一切都是田横说了算。
汉将韩信荡平燕赵,计划率军东向攻齐,田横部署重兵设防。这时,刘邦的高参郦食其来到齐国,转达汉王的善意,与田横讲和。田横因此而放弃战备,整天与郦食其纵情畅饮,把酒言欢。韩信不理睬郦食其谈和这回事,采纳谋士蒯通的建议,自平原津渡过黄河,突袭齐军,长驱直入很快直逼齐都临淄。
田横一下子懵了,不是说好不打吗?他愤怒地指责郦食其诡诈欺骗,“而烹郦生”,当下支口大锅把郦食其活活煮死。不得已,带着侄儿双双逃亡。途中田广被俘,田横只身跑到梁国的地盘,依附彭越。齐国被韩信全部拿下,经请示刘邦,韩信做了代理齐王。
第二年刘邦登基,封彭越为梁王。田横原本在彭越这儿待得好好的,可他心里不踏实,总觉得刘邦会记旧仇杀了他,于是悄悄带着他的五百个亲信离开彭越,远远地躲到黄海的一个小岛上。——这个岛位于现在山东即墨以东,就叫田横岛。
刘邦能打败不可一世的项羽,照理说,应该不把田横这种小流寇放在眼里才是,事实却不然。刘邦绝对是那种“宜将剩勇追穷寇”的人,他可不想阴沟里翻船。他深知田氏在齐地的影响力,田氏在齐地根扎得很深,“齐人贤者多附焉”,齐地的能人都信服遵从田氏,此人不除,后患无穷。
当然这时候派大军去一个遥远的小岛上征讨,也有些小题大做,刘邦采用的是怀柔政策。他派人去岛上招安田横,圣谕免去此前一切罪过,请到洛阳来享受安逸的生活。田横不是不想安逸,田横怕到了洛阳,安逸不成反丢性命。所以,他宛转地谢绝了高祖的美意,表示自己只希望在小岛上,做个安分守己的老百姓。使者问他不应高祖之召的原因,田横说,我罪业深重啊,我当年把高祖的使臣郦食其活煮了,就算陛下不计前嫌,郦食其的弟弟郦商现在是大汉将军,天子近臣,人家能不向我报杀兄之仇吗?我“不敢奉诏,请为庶人,守海岛中。”
汉使回京复命,禀报了田横心愿。刘邦是下决心要拔掉田横这根小刺的,决心绝不留后患的。于是有一天,他把郦商叫了过来,严声厉色道:朕将召田横来朝,别说他本人,即使他的随从奴仆,你们谁敢动其一根汗毛,我就灭了你全家!
带着这些信息,刘邦又派人手持符节去见田横。见面时还转告了高祖的这样一番话:“田横来,大者王,小者乃侯耳;不来,且举兵加诛焉!”明显是最后通牒的意思,恩威并重,软硬兼施,先礼后兵,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田横没招了,惹不起也躲不起,只好带着他的两个门客,随汉使离开小岛,换乘驿车赶往洛阳去见刘邦。
一路上,田横心事重重,刘邦这个人的性情,他心里是有数的,什么王呀侯呀,都是空头支票,入了他的掌心,能保一条活命就算万幸了。思来想去,踌踌躇躇,此行到底当不当去?
距洛阳越来越近了,剩下不到三十里地了,这个地方的名字也奇怪,叫尸乡。田横停住脚不走了,汉使问他为何停下,怎么了?田横说:人臣去拜见天子,应当沐浴干净身子。于是大家伙儿在尸乡的驿站住下。
入夜,思索良久,田横悄悄唤来自己的两位门客,低声说道:我当初与刘邦可是平起平坐的,都曾南面称过王,如今人家当了皇帝,而我却以一个亡国奴的身份来听他使唤,“其耻固已甚矣”,这太丢人了;何况,我还煮杀过他的臣子的哥哥,现在倒要去跟被煮者的弟弟一道侍奉同一个主子,话是那样说,就算人家畏于天子威严,不敢把我怎么样,可我自己心里觉得别扭呀!再者说,我清楚,做了皇帝的刘邦想见我,十有八九,也只是想看看我这个曾经的齐国当权派,到底长得什么模样……
两位门客听着,云里雾里,不知主子田横到底是个什么意思。田横接着说:刘邦人在洛阳,现在砍下我的头,飞马送过去,三十里地用不了多长时间,相信我的面容不会因死而变形,他一定能清楚地看到。言罢,不等门客反应过来,田横即起身拔剑自刎。
门客见状,也只好虽汉使快马加鞭将田横的人头送到洛阳,交给刘邦查验。刘邦心里踏实了,脸上却满是遗憾和慈悲,哀声哀气道:哎呀呀,真是的,田氏兄弟自平民起家,先后称王,看来确实是有贤能大德呀!说着,还挤出了几滴眼泪,随即下令以王的规格厚葬田横。
看着主子入土,两个门客也不含糊,在田的墓堆旁挖了个窟窿,双双自杀其中,为田横殉葬了。刘邦听说后,大为惊讶,看来田横的手下个个都不容小觑,顿时想起岛上还有五百个田横的部下,立即派人诱骗他们一起到洛阳。五百个忠实的齐人,到了洛阳才得知主子田横已死,“亦皆自杀”,追随主子而去。田横的得人心,由此可见一斑。
后人称赞田横高风亮节,殊不知是他太了解刘邦的阴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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